第1章

我是最聽媽媽話的孩子，卻死在一個風雨相交的夜晚。

全身被捅十七刀，屍體被硫酸腐蝕得麵目全非。

凶手正是媽媽幫我精挑細選的老公。

當初我不想嫁，她跪著扇自己耳光。

“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呢？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是不是要我磕頭你才願意？是不是要我去死你才願意？”

可她沒死。

死的是我。

她這一生替我做了無數決定，以為能讓我擁有光明前途。

可最後，留給她的隻有具殘屍。

以及一本畫冊。

記錄著那一個個“為我好”，卻一步步將我推向死亡的決定。

......

老公起了殺心，拽著我頭發從客廳拖到廁所。

他將我的頭按進開水裏，用棍子一下下打我肚子。

等他精疲力盡離開時，我隻剩下一口氣。

我哭著給媽媽打電話，讓她快來救我。

可電話那頭傳來聲輕笑。

“我發現你情商真的有點低，夫妻之間哪兒有過不去的坎，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男人嘛，多撒撒嬌哄一哄就好了。”

我痛得說不出更多話。

眼看沒人回應，媽媽提高音量。

“貝貝？又不聽話了？媽媽是過來人，不會害你的，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說完，她便掛斷電話。

手機沒電關機，掐滅了所有希望。

身體越來越冷，我蜷縮在角落裏死死盯著門口，期盼媽媽能趕過來。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可等啊等，最後隻等來老公，他提著菜刀進來，一把將我脖子抹了。

他還不解氣，又連捅了十七刀。

血濺得好高好高。

也許是上天垂憐。

我死後並沒直接消散，靈魂飄到了心心念念的媽媽身邊。

她正躺在沙發上，嗑著瓜子刷劇。

看到樂處，就嘿嘿笑出聲。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至始至終就沒想過出門。

更沒想過她的女兒。

我之前所有的期盼，就像個笑話。

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滴在地板上，周遭氣溫都低了幾度。

媽媽似乎感受到了這股涼意，連忙攏了攏衣服。

直到第二天，她終於想起我，決定打電話問問情況如何。

可電話一直提示無人接聽。

試過幾次後，她臉上浮現出不滿。

“翅膀硬了居然敢不接我電話！別以為嫁人了我就管不著你！”

“一點都沒小時候聽話，看我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念叨完，她風風火火打車去老公家。

出門前，似乎又想到什麼，輕蔑一笑，將桌上的那本畫冊一起帶走。

那本，我送她的生日禮物。

也是記錄我死因的遺作。

我想，如果說老公是殺死我的直接凶手。

那麼媽媽，就是最惡劣的幫凶。

......

車上，媽媽百無聊賴翻開第一頁。

是一個女孩得了鋼琴大賽第一名，站在台上領獎的畫麵。

女孩旁邊，站著個女人，臉上寫滿了得意。

十歲時，學校讓選興趣班。

媽媽說：“我尊重你的意願，你的人生應該自己做主。”

我高興地選了繪畫班。

可當晚，媽媽蒙在被子裏哭了一晚上。

直到我把繪畫班改成鋼琴班，她才肯吃飯。

“學鋼琴好，長大了有氣質，到時候相親結婚都有優勢。”

交表那天，班主任有些驚訝，專程打來電話。

“貝貝畫畫很有天賦，我看她也感興趣，如果係統化學習一下，以後說不定能取得不小的成就。”

媽媽回絕：“這是孩子自己選的，我也沒辦法。”

電話掛斷後，她鄭重地對我說：“媽媽是過來人，很明確的告訴你，學鋼琴就是比畫畫好。”

那天後，除了興趣班，每天回到家我都要練五個小時的琴。

稍有懈怠就要挨打。

彈錯一個音，她就會用指甲掐我大腿內側的肉。

直到整個腿全是青紫色。

她又換了手段，往我嘴巴上抹辣椒水作為懲罰。

灼痛往往能持續十幾個小時，每次呼吸都痛得發顫。

“我這都是為你好，聽話一點好嗎？”

後來，我終於拿到了省鋼琴冠軍。

我媽激動地發表感言。

“作為家長，最重要的是幫孩子選對路，用我們過往經驗，讓她們少走十年彎路，直接擁有美好未來！”

“孩子也許現在會怨恨我們，但無所謂，未來他們一定會感激我們的！”

可她錯了。

我並不感激她。

不過她有一句話倒說的對。

學鋼琴，在相親結婚上有優勢。

不然我也不會被殺人犯老公一眼相中。

更不會因為一首鋼琴曲被他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