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窗外景色在不斷變換。
可我總覺得,那帶刺的高牆就在我身後。
一回頭,我就會再次被丟進那堵牆內。
心頭總有一個聲音回響,要是不想被送回去,就要聽話。
再不能去肖想你的長輩。
即使她隻是比你大五歲的養女。
駛入主城區後,開始塞車。
有個老婦人提著白玉蘭花串售賣。
按簡安的習慣,她會買。
開窗時,我又見到她和顏悅色的一麵。
可是麵對我,她隻剩審視和厭惡。
“姑娘,再送你......”
外麵人敲打車窗,咚咚聲像是撥開了某個開關。
我幾乎是滾到座椅下麵,雙手抱頭,嘴裏不住求饒。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後視鏡裏映出她驚愕的臉,但她什麼也沒說。
甚至連疑惑,都沒有。
明明以前我打個噴嚏,她都會緊張半天。
如今我這樣反常,她卻連問,都沒問一句。
心裏自嘲一聲,或許,她根本就不想來接我。
許久,耳邊傳來冷漠的告誡。
“簡承風,如果不想被送回去,趁早收起你的把戲。”
指甲深嵌入掌心。
在她眼裏,我原來是如此惹人厭。
就連一舉一動,都像故意惹她注意的小醜。
剛剛的期待算什麼呢?
是六個月的折磨還沒受夠嗎......
數月不見,曾經的家變得陌生。
推開門,大廳裏觥籌交錯,擠滿了人。
我一露麵,全場安靜了一瞬。
遠遠傳來齊榮的聲音。
“乘風回來了?戒斷中心應該沒有太為難你吧。”
話音落,賓客們便開始竊竊私語。
明明什麼都沒聽見,可我總覺得,他們討論的是我。
傷風敗德、惡心、下流......
六個月前,同樣的一撥人用更惡毒的語言罵過我。
如今,他們像躲蒼蠅一樣,遠遠地避開我。
“連件衣服也沒準備,別人看了還以為我簡家開慈善會,請了什麼乞丐回來。”
齊榮言辭鑿鑿,宛如他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目光猛地定住。
場地中心,我的上百幅畫作被拚成了地毯,早被踩踏得不成樣子。
若是幾個月前,要是不打招呼碰了我的畫,我會讓他在這個城市待不下去。
可自從那天,我被簡安狠狠甩了那兩巴掌之後。
連動怒的權利,也沒有了。
怕被扣上背德的帽子,她當眾罵我是神經病。
還在齊榮的慫恿下,送我去戒斷中心。
這等於當眾承認。
簡家繼承人,是個變態到連自己小姨都覬覦的神經病。
“乘風,你該不會是在怪我自作主張吧?”
見我麵色不對,齊榮故意出言譏諷。
簡安卻一把挽上他手臂。
“你是我未婚夫,他沒資格質疑你的決定。”
是啊,被電到大小便失禁的人,能當眾舔訓導員鞋麵的人。
如今回到這個家,還怎麼敢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