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時,程梵難得的有些發懵。
她看著正在輸液的點滴眨了眨眼,記憶一點點歸籠。
“醒了?”顧哲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程梵循聲看過去,顧哲晏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裏拿著手機。
“醫生說你是急性胃炎發作,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看著程梵譏諷的笑起來,“怎麼?害死了昕昕以後,就連飯都吃不下了?”
顧哲晏說完頓了頓,繼續說,“想想你也不是會悔過的人,所以這應該叫報應。”
程梵心底一痛,苦澀的看著顧哲晏,“程昕最討厭別人在吃飯的時候看手機,你知道嗎?”
顧哲晏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後沉下臉,“程梵,你別以為假裝昕昕就能得到我們的好!”
“假裝?”程梵低喃的反問,隨即笑了笑。
“應該是在假期?你們來我家住,吃飯的時候你在看手機,結果她一氣之下就把你的手機丟進垃圾桶......”
顧哲晏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一陣刺耳的聲音,“你給我閉嘴!你不配提那些事!”
程梵平靜的看著男人發怒的臉,“顧哲晏,我說過你們要把我當成姐姐那樣對我好,難道你不會好好聽她說話嗎?”
顧哲晏臉色陰沉的看著她,隨後伸手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既然已經醒了,那就趕緊出院,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耗著。”
護士聽到鈴響很快就過來了,聽著顧哲晏的要求,她檢查了程梵的情況。
“顧先生,程小姐還需要再觀察一晚,現在出院的話風險太大。”
“我說了,現在給她辦出院。”顧哲晏不容置疑的說。
護士為難地看向程梵,希望她能為她自己說點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一位老醫生走了進來。
“顧先生,程小姐轉到VIP病房的手續已經辦好了,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程梵略帶驚訝的看向顧哲晏,後者頗不自然的回避了她視線。
“這種普通病房太吵人了。”他硬邦邦的說了句,隨即轉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被護士推著來到VIP病房,程梵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和一盒新開的胃藥。
“這是顧先生囑咐護理準備的。”護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聲說道。
程梵靠在床頭,還是忍不住問,“是顧哲晏要求給我轉病房的嗎?”
“對。”護士點了點頭,“顧先生很緊張你,他把你送來醫院後就一直守在旁邊。”
程梵心頭微微一顫,但很快又想起這次她來到醫院的原因。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
顧哲晏對她好,隻是為了程昕的骨灰。
實際上他骨子裏還是恨她入骨,巴不得她立刻消失。
吃了藥後,程梵突然想到剛才在樓下顧哲晏的反應。
當她說出“程昕”丟他手機的事時,他眼中分明有震驚和懷念。
眼皮越來越沉,在完全進入睡眠前,她迷迷糊糊的想。
如果顧哲晏他們知道和他們玩耍的“程昕”,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她頂替的,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可惜,她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把一切都說出口了。
......
三天後的下午,程梵站在衣帽間前,視線在一套套禮服上流連。
她下意識的又摁了一下胃,從醫院離開後,她整天都會胃疼。
從輕微到嚴重輪流切換,連止痛藥的效果都弱了很多,
今晚顧家三兄弟說要帶她參加一場拍賣會。
早上顧哲晏還給她發了條消息,讓她穿的像程昕一樣。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件淡藍色真絲禮服上。
那是程昕二十歲生日時穿的定製款式。
鏡子裏的程梵臉色蒼白消瘦,禮服穿在她身上像套了個大袋子。
她讓化妝師幫她把妝畫的濃一些,看上去氣色好多了。
“怎麼還沒好?再不出來你就自己過去。”
顧哲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還不耐煩的敲了兩下門。
很快,門被打開,顧哲晏靠牆站在走廊上,抬頭看見程梵的模樣,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清醒。
“怎麼那麼瘦?”他蹙起眉,目光挑剔的打量著她,“昕昕以前穿這件的時候很好看的。”
程梵不在意的笑了笑,低頭看了眼鬆垮掛在身上的禮服。
“那是因為我當時把最小號的讓給她了,而我自己穿了大一碼的。”
這原本就是事實,但顧哲晏明顯把這番話當成了她惡意的諷刺。
他笑著牽住她的手腕,捏得她腕骨發痛。
“程梵,你別以為我答應了那個可笑的條件,你就能這樣去說昕昕。”
程梵突出的腕骨抵在他的掌心,他心裏突然劃過一絲不舒服,轉瞬即逝。
“程梵,你最好記得,這隻是一場交易,交易過後,我們再無瓜葛!”
程梵沒有掙紮,隻是在顧哲晏的話中覺得心臟被一字字劃得鮮血淋漓。
她已經習慣了這些年顧哲晏對她的冷嘲熱諷,但每次聽,還是會覺得疼。
下了樓,顧澤洲看見程梵的禮服,輕蔑的吹了聲口哨,眼裏卻帶著厭惡,“喲,當昕昕姐當上癮了?”
顧驊臉上麵無表情,眼底卻閃過一絲沉痛,“怎麼穿這件?”
“澤洲不是說了嗎?”顧哲晏坐上車,“她當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