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時宜在夢裏見到了媽媽,媽媽臉色蒼白,看著很痛苦,嘴唇動著像是有話要跟她說,可她怎麼都聽不清。
“時宜,時宜......”
媽媽的聲音模模糊糊。
“媽,媽!”
她伸手去抓,卻隻碰到一片虛無,猛地從夢中驚坐起,胸腔裏還揣著沒散的驚恐與刺痛。
刺鼻的消毒水味順著呼吸鑽進鼻腔,她意識到自己還在醫院。
剛撐著床頭想坐起來,病房外忽然飄進熟悉的聲音,沈時宜動作一頓,迅速閉上眼,假裝還在昏迷。
“顧少,淑怡小姐剛查出白血病,得做骨髓移植......”
說話的人,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
“什麼?!”
一聲沉怒的低喝撞在門板上,緊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聲響。
沈時宜能想象到顧宴臣揪著對方衣領的模樣,那雙眼底定是翻湧著驚濤駭浪:
“怎麼才能救她?多少錢我都給!”
“辦法是有,隻要找血緣近的親人捐骨髓,就還有一線希望。”
“那就去查!還在這磨磨蹭蹭幹什麼?” 顧宴臣的聲音發顫,每一個字都帶著火氣。
“這、這醫院庫裏現在沒匹配的......”
話沒說完,就被顧宴臣的低吼打斷:“廢物!那就立刻去找!什麼都沒淑怡的命重要!”
正說著,門外傳來細碎的啜泣聲,周淑怡扶著門框走進來,臉色蒼白,連腳步都有些虛浮。
顧宴臣的心疼瞬間溢了出來,快步上前把人攬進懷裏,“淑怡別哭,我一定救你!”
若不是還有旁人在,恐怕兩人早已黏在一起。
周淑怡埋在他懷裏,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臣哥哥,其實...... 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隻是不知道......”
“交給我。” 顧宴臣打斷她,眼裏滿是誌在必得,“我來搞定。”
交談聲漸漸遠了,沈時宜才緩緩睜開眼,滾燙的淚早就在眼眶裏打轉。
她是記者,更是個女人,怎麼會看不出,這從頭到尾都是周淑怡布的局。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顧宴臣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柔:“時宜,現在好些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眼底的擔憂像摻了蜜,濃得不像裝的。
沈時宜壓下心頭的澀,微微側身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我沒事。”
顧宴臣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又恢複如常,語氣裏帶著試探,“你怎麼來南城了?也沒跟我說一聲。”
“想你了,本來想給你個驚喜......”
沈時宜垂著眼,聲音放軟。
聽到這話,顧宴臣臉上立刻綻開笑意,那笑裏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自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也想你,下次等我回家就好,嗯?”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醫生說你身子有點小毛病,得住院好好檢查,這幾天你安心休息,凡事有我。”
這話像根刺,紮得沈時宜心口發疼。
顧宴臣將她攬進懷裏,掌心輕輕撫過她的頭發,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珍寶,活脫脫一副心疼老婆的好男人模樣。
“好。”
沈時宜忍著胃裏的翻湧,沒推開他。
她怕,怕自己一動,就會惹來顧宴臣的疑心。
兩人靠在一起,各懷心思,又心照不宣地維持著表麵的平和。
就在這時,門外的保鏢慌慌張張跑進來,湊到顧宴臣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清晰地飄進了沈時宜的耳朵:
“顧少,淑怡小姐醒了,哭著要見您。”
顧宴臣的身體瞬間僵住,下一秒就猛地起身,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隻剩下擔憂和慌亂,連看都沒看沈時宜一眼,隻匆匆丟下一句:
“公司有急事,我先去處理。”
話音落,門 “砰” 的一聲被摔上,留下滿室寂靜。
沈時宜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給前幾日聯係的那人發去了消息。
“我等不及要離開了,你明天就來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