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挑釁

身為全球頂級的芭蕾首席，蘇雯的求婚禮物，是一張完美丈夫評分表。

衣服顏色不喜歡，扣分。

雞湯多放半勺鹽，扣分。

十年來，我戰戰兢兢，評分始終在九十。

直到我發現另一張零分表，對象是她任性驕縱的愛徒周念南。

筆調極盡溫柔：

“他不必當完美伴侶，隻需成為自由的自己。”

在她又一次因我拒絕給她愛徒洗內衣，扣了八十九分時。

我主動將最後一分也抹去，

“現在，我也自由了。”

1

場麵一時有些凝固。

別墅一樓聚集的傭人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周念南繃不住笑出了聲。

一旁的蘇雯捏捏他的臉，全無責怪之意，反而朝我冷淡一瞥。

“怎麼，我這分扣錯了，你覺得委屈？”

“你當長輩的，給念南洗個內褲怎麼了。”

“怠慢客人，小題大做，扣你四十分是應該的。”

我聽得惡心，瞥過臉，卻看到了鏡中慘淡的自己。

這些年，因為她不喜豔色會扣分，我的衣櫃永遠隻有灰白。

我拚命學做飯，卻被她嫌棄渾身油煙味扣分。

如今蘇雯尤嫌不足似的，再度走到客廳中央的評分表前。

她提起的筆頓了頓，在我血色盡失的目光中，落在了夫妻義務那一欄：

“不積極履行夫妻義務，扣五十分。"

抑製不住的竊竊笑聲從周圍騰升而起，蛇一樣纏在耳邊。

“瞧著年紀也不大，這就中看不中用了？"

“這麼不知廉恥，呸！”

我的隱私被光明正大放在客廳。

來往的管家傭人，每一位到訪的客人，她們會對這張表如何評頭論足。

我不敢去想。

隻覺得深秋自己一層層裹得如此嚴實，卻還是如同剝光了般冷得厲害。

羞辱，譏諷，嘲笑。

自尊心被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周念南笑得最大聲，他樂不可支撲到蘇雯背上，親昵地臉貼臉。

“那我呢，老師——你有沒有也給我打分呀？”

蘇雯但笑不語，我卻渾身一震。

她有。

在她嚴令我禁止入內的書房深處，有一張對周念南的評分表。

每一行都是零，我卻開心不起來。

隻因末端極盡溫柔地寫著：

“他不必成為完美丈夫，隻需成為自由的自己。”

原來，她也知道什麼叫尊重，什麼叫愛。

“如果你好好改正，分還會加回來的。”

心臟泛起一陣酸麻，我冷聲拒絕，扭頭就要離開。

“老師，秦洲哥是不是生我氣了啊？”

周念南眼圈微紅，垂頭哽咽。

“昨夜暴雨封路，我實在無處可去。”

“惹洲哥不高興是我不對，我現在就走！”

話畢，他急迫起身，腳卻一崴。

時刻關注著他的蘇雯驚得方寸大亂，迅速攔腰將他抱住。轉頭又朝我看來，一雙眼冷得厲害。

“秦洲，你還不快點道歉！”

“念南是芭蕾舞界的新星。他的腳有多珍貴你不知道嗎？！”

“對不起老師，是我越界了。”

他含淚推開蘇雯，一瘸一拐推門離開。

蘇雯不放心，喊了一直給秦家當司機的我爸過來，在暴雨天送他一程。

但一直到傍晚，我沒等來爸爸平安的消息，反是一個重重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