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場所謂的團圓飯最終在撕破臉的謾罵中草草收場。

手機在口袋裏不停震動。

解鎖屏幕，媽媽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先是長篇大論的道德譴責，緊接著是幾條刺眼的群收款鏈接。

最可笑的是，其中一條竟然標著“妹妹撫養費”。

我盯著屏幕冷笑，法律上我對妹妹確實沒有撫養義務。

可我比誰都清楚，在這樣的家庭長大意味著什麼。

這些年我拚命工作，省吃儉用，就是想給妹妹撐一把傘。

我會給她買同齡女孩都有的碎花裙，咬牙支付她心心念念的鋼琴課學費。

甚至攢錢想送她去藝考。

我總想著，至少讓她能活得像個普通女孩。

可現在看來，這些善意不過是我可笑的一廂情願。

回到酒店，反鎖房門的瞬間，積蓄一整天的淚水終於決堤。

想起在京城打拚的日子。

每天天不亮就擠地鐵，往返四個小時通勤，就為省下房租錢。

那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

不用睡在廚房的折疊床上，不用半夜被爸爸的酒瓶砸醒。

這次回來前，媽媽在電話裏聲淚俱下地說：

“回家當然要住家裏啊。”

她哽咽著說想給我補過生日，說妹妹總念叨姐姐。

我竟天真地以為，漂泊多年終於能重溫家的溫暖。

我甚至盤算著要幫媽媽分擔家務，要保護她不再挨爸爸的打。

畢竟這些年，她向我傾訴了太多委屈。

可現實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入住的第一天，媽媽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家規。

每月上交五千元生活費用作家用。

還要我自願把存款交給她保管。

我不願意，她又有許多種方法繼續算計我的存款和工資。

下班後，我馬不停蹄地找中介去看房。

筆尖即將落下的瞬間，玻璃門被猛地撞開。

媽媽衝了進來，眼睛裏燒著恨意。

“寧願把錢扔給外人，也不肯養你親媽！”

“養條狗還知道搖尾巴，養你有什麼用！”

“要不是你當年偷懶睡覺，你弟弟怎麼會死？！”

“他才三歲啊，你眼睜睜看他活活被車輪碾過去，你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