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使臣覲見那日，我特意晚些去，沒想到在殿外又遇到了沐家人，當真是冤家路窄。

見我身著光鮮亮麗，沐傾婉麵色不善。

“這是皇宮，妹妹你怎麼會在此？擅闖皇宮可是大罪，我自知對不起你，可你也不能拉著全家同你一起死。”

祁肅牽著沐傾婉的手，看我的眼中卻帶著幾分舒展。

“你既然想求和，就不要再耍小性子東躲藏城，狼來了事情聽多了就不會有人信了，看在你處心積慮進宮求和的份上，從前的事不與你計較。”

“你若是還想回沐家，還想進我國公府的大門，那便要好好同婉兒賠個不是，有沐家和國公府在，你不會有事。”

我爹見此也鬆了些麵容。

“還以為多硬氣，你好好與你姐姐道歉，回府後閉門思過，這一年你杳無音信，惹得爹娘為你擔心……”

“我何時說我要回沐家？”

我爹被打斷了話，麵色僵住，卻又顧及著皇宮之內，不敢露於言表。

“辭兒，你不回家？你這是何意，你還在怪爹娘是不是，娘說了，往後定會全力彌補你的，這一年你杳無音訊，爹娘不怪你。”

“杳無音信？那您怎麼不問問我是怎麼在叛軍手下活過來的？”

我娘又是一副愧疚至極的模樣，卻沒了下文。

我知道她不敢問，我疲於應對，索性不再言語。

沐傾婉卻忽然恍然大悟一般，驚呼。

“妹妹你莫不是為活下來委身於人，做了達官顯貴的妾室，今日才得以入宮吧！”

說罷，沐傾婉佯裝慌亂的捂住自己的嘴。

“妹妹，我不是那個意思。”

亂世之中，不少人為了活下去拚命攀附達官顯貴，而下場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被淩虐致死的不計其數。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卻對上了祁肅複雜的眼神，祁肅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你當真是靠如此手段活下來的？”

我倒是難得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悔恨，卻隻覺得他奇怪，這會兒裝什麼深情。

沐傾婉見此卻是真的慌了神，佯裝肚子疼，卻也未分得祁肅的幾分關注。

爹娘忙去安撫沐傾婉。

“你若是還想回沐家，從前之事休要再提，我同你娘會盡力補償你，否則便由得你自生自滅。”

我爹甩了甩袖子，拉著我娘扶著沐傾婉先一步進殿。

祁肅站在一旁，眼眶微紅。

我在等宣我進殿的太監，不知祁肅在等什麼了。

良久，祁肅像是下定決心一般。

“傾辭，是我對不住你，我會彌補你的，我會求陛下為我們賜婚，我娶你為平妻，婉兒向來懂事大度，不會同你計較的。”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隻要你往後安分守己，我會護你周全。”

祁肅自以為是的一番話，未免太可笑了。

“祁肅，我本以為你隻是一個瞎眼的偽君子，沒想到你還聽不懂人話，我何時說過要嫁給你。”

“平妻已是我能給你的最高地位，與婉兒平起平坐你有何不知足。”

鐘聲打斷了我正欲出口的話，祁肅想攜我一同入殿，卻被我甩開了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隻能快步進殿。

半刻鐘後，殿內宣使臣覲見。

我理好衣衫，提步而入，大殿內皆是打量，不善的目光。

“怎麼會是你！”

沐傾婉激動的站起身來，滿臉不可置信，一雙帶著恨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隨後被同樣變了臉色的祁肅急忙拉回位置。

我未分給她半個眼神，隻立於殿中，抬手抱拳。

“昱朝使臣朝歌見過新月皇帝。”

新月帝已是老態龍鐘，倚靠在高台淡淡的掃視我一眼，並不將我放在眼裏。

甚至連叫起聲音都沒有，我自顧自的放下手，抬頭看向新月帝。

“新月建國多年，如今看來似乎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未有。”

太子拍案而起。

“你這是何意，昱朝建國不過一年，就敢如此蔑視的新月。”

蔑視？我不屑的看了眼肥頭大耳的太子，他如今怕不是還坐著皇帝夢呢吧！

“這位太子殿下恐怕不知，本官此次前來是代表昱朝來同新月商談歸順一事。”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老皇帝也端不住了，不悅的看向我。

此刻，這殿中有人認出我來。

“這位使官看著有些眼熟，倒像是沐尚書家的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