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言徹底垮了。

林家與陸珩聯手，收購了他的公司。

他近十年的心血，在絕對的資本麵前，一文不值。

他從雲端，狠狠跌落泥潭。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顧總，變成了一個衣衫襤褸，滿身酒氣的流浪漢。

他整日抱著我的遺像，在我和他曾經走過的街頭遊蕩。

嘴裏，還不停地念著我的名字。

「晚晚，我錯了……」

「晚晚，你回來……」

路人投來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他卻渾然不覺。

與此同時，一場慈善晚宴正在本市頂級酒店舉行。

主辦方，正是陸氏集團。

陸珩作為主辦方，坐在主桌最中心的位置。

他破例，帶上了我。

一個穿著公主裙的洋娃娃。

他將我安置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動作輕柔，眼神專注，惹得旁人頻頻側目。

我靜靜坐著，冷眼旁觀滿場繁華，內心毫無波瀾。

晚宴進行到一半，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是顧言。

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不知從哪弄來的邀請函。

一雙眼通紅，像一頭被困的野獸。

他的視線穿過人群，越過繁華，最後死死釘在我身上。

那個被陸珩放在椅子上的，洋娃娃。

他渾濁的眼裏，爆發出駭人的光。

「晚晚……」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嗚咽。

他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撞翻了香檳塔，引起一片尖叫。

保安立刻上前阻攔，卻被他用蠻力甩開。

他直直地衝到陸珩麵前，通紅的眼睛死死地指著我。

「把它給我！」

「多少錢我都給你！把它給我！」

陸珩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後，他拿起我，小心地護進懷裏。

他抬起眼，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顧總，我想你喝多了。」

「還有，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它，不賣。」

「不——！」

顧言徹底瘋了，伸手就來搶。

「那是我的晚晚！你還給我！」

保安們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架住。

他拚命掙紮，卻徒勞無功。

被拖走的時候，他依舊死死地盯著我，嘴裏一遍遍地，絕望地喊著。

「晚晚……」

「那是我的晚晚……」

「把我的晚晚還給我……」

整個宴會廳，一片死寂。

我被陸珩抱在懷裏。

隔著昂貴的西裝，我能感到他平穩的心跳。

他低頭，用隻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說。

「看到了嗎？像條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