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帶著鬆木和硝油味的軍大衣,沉沉地披在了我的肩上,驅散了滿身的狼狽和寒意。
那隻扶住我的手,寬厚,有力。
“清寒,叔叔來了。”
耳邊響起的聲音很沉,壓著一股火氣。
“臭小子,委屈你了。”
“早跟清霜那丫頭打個電話,她能直接開著戰鬥機來給你撐腰你信不信!”
顧衛國。
我的親叔叔,本戰區最高司令。
這幾句話,砸進我耳朵裏,沉甸甸的。
他把我扶穩,拍了拍我肩膀,然後猛地轉過身。
台上的陸淮和粟煙,已經徹底僵住了。
顧衛國抬手,一個簡單的手勢。
“控製現場。”
他身後的警衛員立刻行動,整個宴會廳的出口被迅速接管。
他的手指,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直直指向台上癱軟的陸淮。
“將冒充軍人家屬、造謠誹謗、妨礙軍屬緊急救治的犯罪嫌疑人,陸淮——”
“給我拿下!”
拿下!
這兩個字,讓陸淮雙腿一軟,整個人“噗通”一聲,直接從舞台的台階上滾了下來。
他再也沒有了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
“不......不是的......將軍,您誤會了......”
他還在徒勞地辯解,掙紮著想爬起來。
“我......我是為了救粟煙......才被坦克壓斷腿的,我是英雄......”
“英雄?”
顧衛國冷笑了一聲。
他都懶得再看陸淮,隻對身邊的副官下了命令。
“通報軍法處,給我徹查!”
“查建軍以來,全軍所有裝甲部隊的事故記錄!”
“我倒要看看,是哪一輛五十五噸的主戰坦克有這個‘榮幸’,壓過這位‘英雄’的腿!”
“我更要看看,是哪個部隊這麼牛,出了這麼一位斷了腿還能站在這兒活蹦亂跳的戰鬥英雄!”
顧衛國的話,通過現場沒來得及關掉的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全場,也通過數百家媒體的直播,傳遍了全網。
直播間的彈幕瘋了。
【臥槽!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來了,坦克壓斷腿?他怎麼不說自己手撕高達呢?】
【之前還真信了,吐了啊,原來是個騙子!】
【為了立人設臉都不要了?這哥們為了紅真是不擇手段啊。】
【他剛剛還汙蔑那個小哥是私生飯,這下好了,官方親自下場打臉,爽!】
台下,陸淮的經紀人手裏的平板“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屏幕碎裂,他沒去撿,整個人都木了。
而他身邊的粟煙,嚇得魂不附體。
在顧衛國的視線掃過來時,她尖叫一聲,像躲瘟疫一樣猛地推開了滾到她腳邊的陸淮。
“不關我的事!是他騙我的!是他自己要那麼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醜得有些滑稽。
我走到她麵前。
粟煙看著我,渾身抖得像篩糠。
我平靜地看著她,聲音不大。
“粟煙,三年的賬,我們慢慢算。”
另一邊,李教授已經在軍人的護送下坐上專車,火速趕往醫院。
顧衛國一個電話打出去,直接動用了戰區權限,調派軍用專機從首都接來了最頂級的醫療專家組。
而陸淮,在一片閃光燈和無數鄙夷的議論聲中,被兩名軍方調查人員架了起來。
他昂貴的西褲上,一片深色的水漬迅速蔓延,空氣中多了股騷臭。
他被拖著離開時,在地毯上留下了兩道濕漉漉的痕跡。
顧衛國走過來,遞給我一個軍用水壺。
“先喝口水。”
“李教授已經在路上了,首都的專家也起飛了,爺爺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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