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粟煙假模假樣地蹲下身，撿起我那支已經報廢的手機。

“哎呀，淮哥，你怎麼這麼衝動啊。”

她嘴裏念叨著，可手上的動作卻不緊不慢，把手機的碎塊攏到一邊。

她站起來，看我的樣子就像在看什麼不懂事的麻煩。

“清寒，別鬧了行嗎？”

“這房子太小了，才三百平，我早就打算賣掉換個大別墅了。”

“到時候給你分一半的錢，夠你下半輩子花了。”

我沒吭聲。

我死死地盯著她，越過她那張虛偽的臉，問出了唯一重要的事。

“我走之前，放在主臥保險櫃裏，我爸留下的那塊‘衛國’紀念懷表呢？”

那塊表，是我爸的遺物。

他曾是戰功赫赫的將軍，這塊軍區為紀念他而特別定製的懷表，是顧家的榮耀。

上麵刻著他的名字，也刻著“衛國”二字。

我曾告訴她，這是顧家最後的護身符，讓她務必貼身保管。

這四個字一出口，粟煙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她不自然地別開臉，支支吾吾：“那......那個啊......我、我怕丟了，替你好好收起來了。”

她這蹩腳的謊話還沒編圓，旁邊的陸淮就笑了。

他從真絲睡衣的領口裏，慢條斯理地扯出一條鉑金鏈子。

鏈子的末端，明晃晃地掛著我父親那塊獨一-的遺物。

刻著“衛國”二字。

陽光下，表盤折射出的光，冰冷刺眼。

陸淮拿手指彈了彈表盤，鐺的一聲。

他晃了晃鏈子，衝我揚了揚下巴。

“你說這個？”

“煙煙送我的定情信物，她說，這塊表，特別配我的硬漢氣質。”

耳邊嗡地一聲，世界瞬間安靜。

父親的遺物......定情信物......配他的硬漢氣質？

“還給我！”

我瘋了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那兩個保安，嘶吼著撲向陸淮。

可三年與世隔絕的生活，我的體力早就廢了。

人還沒碰到他的衣角，就被那兩個保鏢再次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這一次，他們下了死力。

我的臉頰被狠狠壓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上，動彈不得。

粟煙看都沒看我一眼。

她緊張地拉過陸淮的手，上上下下地翻看。

“他沒抓傷你吧？淮哥你小心點。”

“這個瘋子，力氣真大。”

陸淮享受著她的關心，穿著昂貴真皮拖鞋的腳，重重地踩在了我那隻被煙頭燙傷的手背上。

同一個位置。

他腳下用力，碾了碾。

劇痛從手背炸開，順著骨頭縫鑽心。

他俯視著我，聲音裏全是得意。

“守了三年墳，把自己守成了野人，還想碰煙煙？”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廢物！”

粟煙終於走了過來。

她緩緩蹲下，與我平視。

那張漂亮的臉上，隻剩下冷漠。

她看著我趴在地上的狼狽樣子，一字一句，像是宣判。

“顧清寒，我們分手吧。”

“你與世隔絕的這三年，我已經拿了影後，成了頂流。”

“陸淮能給我的，是國際資源和嫁入豪門的未來。”

她停頓了一下，像在看一堆無可救藥的垃圾。

“而你......給不了。”

說完，她站起身，再也沒多看我一眼。

兩個保安會意，像拖麻袋一樣拖著我，穿過客廳，打開大門，將我重重地扔在了別墅區外的馬路牙子上。

塵土飛揚。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