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終於衝出火場,蘇銜月也徹底脫力,暈了過去。
那片火光映進她的夢裏。
那是頗為熱鬧的上元節,她沒有資格去參加宴會,被關在清冷寂寥的宮中。
好在有人教過她偷溜出宮的路,放飛的孔明燈引誘她出逃,最後站在京都的大街上。
人群擠擠攘攘,熱鬧非凡。
她隨著人流去看舞獅、看花燈,卻有店鋪被孔明燈點著。
瞬間燃起熊熊大火,人們倉皇著要跑,眼看甚至要出現踩踏的風險。
這個時候卻有一位少年策馬而來,隻有他鎮定自若地指揮疏散,讓人群冷靜下來。
甚至於親身闖入火場,將裏麵被嚇得不敢動的孩子抱了出來。
她被這樣一雙手攬出擠攘人群,撞進懷抱中,抬頭隻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臉上還帶著剛才勇闖火場的灰痕,這會兒卻對她無奈一笑:
“是你啊,小公主,怎麼還真的偷溜出宮?”
“是你啊……”
兩道不同的聲線,同樣的話與同樣的焰光。
蘇銜月昏昏沉沉間也不禁生出一絲期待。
會不會……是他想起來了?
蘇銜月醒來時,看著醫院白色的天花板,腦袋空白了一瞬。
想起那場大火,猛地起身,可因為動作太猛拉扯到了背後的傷痕,疼的她呼吸一窒。
頓時冷汗淋漓。
這個疼痛將她渾濁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鬆了口氣。
是了,他們已經逃出生天,她將沈寒川帶出來了。
蘇銜月剛鬆了一口氣,係統許久沒有出現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警告,距離任務結束還有最後四天時間,請宿主抓緊時間。】
這道聲音讓蘇銜月渾身一冷。
是啊,她幾乎都快忘記了,她時間不多了。
她壓下心裏的酸澀,淡聲應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在這最後幾天讓沈寒川愛上她的概率小之又小,可是她還是想放手一搏。
而且她的小將軍,這一次可能真的要回來了。
想到這,她不顧身上的疼痛想要起身去看看沈寒川。
可是還沒下床,病房的大門瞬間被推開,右手纏著繃帶的沈寒川冷著臉出現在門外。
看起來已經從那場恐怖的火災中緩了過來。
蘇銜月想到他昏迷前說的話,眼裏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你都……想起來了嗎?”
沈寒川原本陰沉的臉,此刻又冷了幾分。
“想起什麼?想起你是怎麼對我見死不救的嗎?”
蘇銜月掀被子的手一頓,呆愣在病床上。
“什麼?”
沈寒川冷笑一聲,走到床邊一雙黑瞳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對我見死不救,才害得婉清為了把我帶出去,大腿被燒傷。”
“現在她的腿需要植皮,待會你去和醫生做排斥反應,然後把你的皮給她。”
蘇銜月隻覺得渾身一冷。
難道他將救他的人,認成了葉婉清。
她想開口,想解釋,可是看到沈寒川那雙陌生的,毫無溫度的眼睛時,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
眼裏的期翼一點點黯淡下去。
原來,他還是沒有想起來。
現在的他,不是他,他不會信自己。
蘇銜月這幅表情,落到沈寒川眼裏就是心虛。
他冷哼一聲,略帶嘲諷:“你說的愛我愛到願意付出一切,你就是這麼付出的?蘇銜月,你的愛和那些女人一樣廉價,經不起推敲。”
蘇銜月想到係統的警告,她以為自己會很失望。
可看著男人的眼,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釋懷。
至少她盡力了,至少……還有這最後幾天。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想要我植皮,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沈寒川被她氣笑了,彎下腰,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這是你欠她的,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提要求?”
蘇銜月沒有躲,絲毫沒有退讓:“要是你不同意,至少這場婚姻我可以做主取消。”
她知道沈父沈母很滿意自己,不會允許這場婚約取消,不然沈寒川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所以沈寒川在沒有到將她形象徹底摧毀、他徹底逃離聯姻的那天之前,他是不會允許有半點意外的。
沈寒川眼裏閃過一點意外,他挑了挑眉。
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舔狗竟然敢用婚姻威脅他?
但他承認,對這樣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蘇銜月,他生出了一點趣味:
“好。”
蘇銜月壓下眼裏的眷戀,聲音沙啞:“陪我去騎一次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