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鞭落下,蘇銜月早已皮開肉綻。
最終支撐不住,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背後的傷口得到了處理,但因為殘留不少倒刺,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幾日。
住院期間,沈寒川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倒是在朋友圈裏,他左擁右抱、聲色犬馬的照片從未間斷。
蘇銜月默默按熄屏幕,將手機放到一旁。
她以為他不會來了。
卻在出院那天,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跑車停在路邊。
沈寒川修長的身子懶懶倚在車邊,雙手插兜。
見她出來才慢悠悠直起身,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真有你的啊,蘇銜月。”
他語氣譏誚,“居然能說動我爸媽,讓他們逼我必須陪你過生日。”
蘇銜月一愣,想要解釋自己從來不會逼他做不喜歡的事。
可沈寒川已經不耐煩地揚了揚下巴:“上車,別浪費我時間。”
她終究什麼也沒說,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算了。能和他一起過一次生日,也好。
就當作……是和小將軍一起過的。
前世,小將軍出征那日,正是她生辰前夕。
他輕握她的手說:“等我回來,定為你慶生。”
隻是他食言了。
這一世,就當是那個人來赴約了,讓她自己圓了這個夢罷。
走到副駕門邊,她的腳步卻頓住了。
葉婉清正坐在裏麵,笑靨如花:
“銜月,恭喜出院呀。我和寒川從小一起玩,形影不離。”
“聽說你今天生日,就也跟著來沾沾喜氣,不介意吧?”
最後那點微末的期待也徹底熄滅。
沈寒川在一旁嗤笑:“輪得到她介意?”
“她現在還沒資格管我身邊有誰。”
她斂眸藏起澀意,默默拉開後座的門。
“……不介意。”
餐廳是本市最貴的五星級酒店頂層,環境雅致,視野極佳。
剛落座,服務生便推著精致的蛋糕走過來。
葉婉清笑著起身拿起紅酒:“來,我先敬壽星一杯——”
話沒說完,她腳下忽然一絆,整杯紅酒毫無預兆地從蘇銜月頭頂澆下。
蘇銜月來不及避開,整個人幾乎濕透。
“啊!”葉婉清輕呼一聲,連忙抽紙遞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吧?”
沈寒川不耐煩的地嘖了一聲,隨手把外套丟到她身上。
“還不趕緊去。”
“真麻煩。”
蘇銜月攥緊外套,低頭欲走。
隻是在轉身前,她忽然看向沈寒川,聲音輕而認真:
“今天……你能不能對我說一句‘卿卿,生辰吉樂’?”
沈寒川明顯一怔。
葉婉清先笑出了聲:
“銜月,你這是在學古人咬文嚼字嗎?好端端的現代人,說什麼吉樂不吉樂呀?”
蘇銜月隻靜靜看著沈寒川。
他擰眉打量她片刻,施舍般笑了一下。
“看你這麼舔狗的份上,一句怪話而已。”
“卿卿,生辰吉樂。行了嗎?”
那一瞬,他懶散的語調竟恍惚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
她眼眶一熱,匆匆低頭:“……謝謝。”
再從洗手間整理回來時,餐廳已亂成一片。
“著火了!快跑!”
濃煙從廚房方向湧出,熱浪灼人。
人群瘋狂向外逃竄。
蘇銜月心跳驟緊,也跟著向外跑。
可經過大廳時,她腳步猛地滯住。
沈寒川竟仍站在原地。
他臉色慘白,眼神空茫,像是被釘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葉婉清早已不見了身影。
蘇銜月驀地想起:他兒時曾被困火場,從此對火患有嚴重的創傷陰影。
餐廳的火勢越來越大,嗆得她此刻呼吸都有些不暢。
她僅僅猶豫了片刻,還是往沈寒川身邊跑了過去。
無論他有沒有恢複記憶,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她都不能在自己可以救下他的情況下,將他置身火海。
她抓住沈寒川的手想往外拽,入手一片冰涼。
濃煙四起,餐廳內的擺設也被火燒焦,轟然倒塌下來。
蘇銜月顧不上疼痛,用盡力氣將沈寒川背在身上,往門口去。
她被火熏得睜不開眼,也逐漸失了力氣,此刻背上的沈寒川似乎是緩過來了一點,含糊不清地出聲了。
明明置身於嘈雜的火海,她卻聽得清晰,心跳都停拍。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