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黎清霧最愛彼此那年,她爸娶了我媽。
一夜之間,她成了我法律上的妹妹。
愛頃刻腐爛,恨野蠻生長。
從此,我們變成純恨的共生體。
她把我的裸照打印成傳單,灑遍整個港城,我轉頭就當著媒體的麵說她勾引名義上的哥哥。
她用開水潑在我後頸,留下永久的疤,我轉頭就把她推下樓梯,摔斷她一條腿。
她把我鎖在地下室三天,我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剪碎她母親唯一的遺照,燒給她看。
我們恨到撕皮噬骨,誰都別想好過。
直到診斷書落下判決:癌細胞擴散,隻剩一個月。
我在天台坐了很久,編輯好定時短信,設定在一個月後發送。
“黎清霧,這場報複遊戲我玩膩了,先走一步。”
“給你個最後解恨的機會,來醫院簽我的遺體捐贈同意書吧。”
可就在那天下午,一個叫程野的男人找上了門。
一身機車服,肆意張揚。
“霧霧說,你和你媽一樣,都讓她覺得惡心。”
看著他那張年輕帥氣的臉,我笑了。
真好,生命最後一段路,還有主動送上門的消遣。
......
程野抬起手,故意扭了扭手腕。
腕間的滿鑽手表反射出的光閃到了我的眼。
是上個月,在蘇富比拍賣行被神秘人拍下的天價腕表。
價格高達三千六百萬。
當時主持人用誇張的語調宣布,這是那位神秘人送給男友的求婚禮物。
原來是黎清霧買的。
這倒也不稀奇。
她是個極會愛人的人。
愛的時候毫不保留,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血淋淋地捧到我麵前。
可恨的時候也是這樣。
恨得撕心裂肺,恨得刻骨銘心,恨不得拖著我一塊下地獄。
那股熟悉的、屬於過去的酸澀猛地嗆上鼻腔。
尖銳又迅疾,幾乎要衝破恨意築起的高牆。
程野精準地捕捉到了我那一瞬的失神。
唇角揚起譏諷的笑,炫耀般轉動那塊腕表。
“很羨慕對吧?我不過說了句喜歡,霧霧就點天燈為我拍下。”
“她說隻有像我這樣年輕率真的男孩才配得上她花心思準備禮物。”
“至於你......”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輕蔑地掃過我全身,
“你和你那個小三出身的媽一樣,不僅年紀大,骨子裏也臟透了。”
我不以為然,輕輕轉動咖啡杯中的金屬勺。
伴隨著一聲慘叫。
勺子在他嘴中狠狠攪動,鮮血從嘴角湧出,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嘴這麼臟,是該好好洗洗。”
抽出勺子,我慢條斯理擦著濺到手上的血點。
“黎清霧沒有告訴你,我脾氣不太好?”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破門而入。
黎清霧匆匆趕來,一把將程野護在身後。
她抬頭,眼底是我熟悉的冷意。
“顧遠舟,給阿野道歉!”
我眼皮都懶得抬,“你養的狗亂叫,我聽不慣。”
頭頂傳來一聲輕嗤。
“看來阿野說了你那個小三媽啊,有什麼不對嗎?她不就是個爬床的小三?”
互相糾纏十年,黎清霧總能精準地知曉並戳中我的痛處。
知道如今唯一能引起我情緒波動的,就是一年前跳海自殺的媽媽。
我終於抬起頭,輕笑著將染血的紙巾揉成一團。
趁她仰頭為程野擦去血跡的瞬間,捏住黎清霧的下巴,猛地塞了進去。
怕她咽不下去,還將剛泡好的滾燙的咖啡一塊灌了進去。
“我說了,我媽不是小三。”
“是你爸強迫了她,還逼著她嫁進黎家。”
深褐色的液體混著血汙順著她下頜淌下,燙紅一片。
身後的程野發出驚恐的抽氣聲。
黎清霧卻見怪不怪,抱著手臂,挑眉嗤笑。
“顧遠舟,你編故事的能力真是夠差勁的。”
她吐出那團肮臟的紙巾,嘴角帶著譏諷的笑,
“我媽屍骨未寒,靈堂的香火都沒熄,你媽就穿著我媽的睡衣,睡在我爸的床上!”
“這是我親眼所見!”
“你告訴我這是強迫?這是被逼?”
她聲音陡然升高,帶著毫不掩飾的恨意,
“她就是個趁虛而入的賤人!”
“而你,顧遠舟,你流著她的血,同樣下賤和肮臟!”
當年的事我已解釋過無數次,可恨意早就蒙蔽了她的雙眼。
真相於她而言,一文不值。
黎清霧鬆開程野,一步步逼近,揪住我的衣領。
“道歉。最後一遍。”
我低頭看她,扯出一個笑,字眼清晰,“做夢。”
黎清霧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神又沉了幾分。
“好,很好。”
她沒再多說一個字,牽起程野轉身就走。
不到半小時,一群黑衣人粗暴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