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終於安靜了。不是因為他們停止了攻擊,而是我設置了靜音,把手機麵朝下扣在桌上。
我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強迫自己深呼吸。
不能亂。現在絕對不能亂。
我閉上眼睛,在腦海裏一幀幀回放今天早上的每一個細節。警察的問話,鄰居的指認,家屬的哭訴...像拚圖一樣在腦中重組。
第一個破綻出現在時間點上。
警察說死亡時間是23:50左右。鄰居說23:47看到"我"進樓,23:50聽到我家窗戶響。
但是...
我猛地睜開眼,抓過手機打開打車軟件。曆史訂單裏清晰地顯示著:昨天23:42,我從公司門口上車;00:17,到達小區門口。
也就是說,23:50的時候,我還在出租車上!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單元樓裏!
那個監控拍到的"我"是誰?
心跳開始加速。我繼續往下想。
第二個破綻在酒瓶上。
警察說酒瓶和我家酒櫃裏的酒是同一品牌。沒錯,我是有一瓶威士忌,是去年年會抽獎中的,一直沒開封。
但為什麼偏偏是這瓶酒?如果是隨機作案,為什麼不是啤酒罐、花瓶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就像...有人特意選擇了這個最容易追查到我頭上的凶器。
第三個破綻最明顯,也最詭異。
那些鄰居的證詞。張阿姨說聽到我家窗戶響,胖男人說看到"我"開窗,甚至還有人準確說出了時間點。
但我們這棟樓是老舊小區,隔音差得要命。我在七樓,平時連樓下吵架都聽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在深更半夜準確分辨出"我家"窗戶的聲音?
而且為什麼所有人都如此確信?就像...約好了一樣。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塞在門縫裏的傳單上。拿起一張仔細看,打印質量很好,紙張也是新的。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
誰準備的?為什麼要針對我?
我想起死者女兒那個精準的巴掌,那個女婿紅著眼睛卻異常冷靜的指控。他們的悲傷看起來很真實,但...太熟練了。就像排練過很多次。
還有警察說的"上周的爭執"、"經濟困難"...這些細節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後背開始發涼。這不是隨機的誣陷,而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但是為什麼?我一個普通租客,值得這麼大費周章嗎?
突然,我想起一個月前的一件事。那天我加班到很晚回來,在電梯裏碰到死者和他的女兒女婿。老人當時好像身體不舒服,靠著電梯牆喘氣。我順手扶了他一把,還幫他按了樓層。
當時那個女婿看我的眼神就很奇怪,像是警惕,又像是...厭惡?
還有上周,我在樓下碰到物業經理,他隨口問了一句:"小陳啊,聽說你要續租?老人家屬好像想買這套房呢,你們沒聊聊?"
我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
我抓起手機,點開那個幾乎沒說過話的房東微信。上一次聊天還是半年前交房租。
"王阿姨,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想問問您,七樓其他住戶最近有找您聊過買房子的事嗎?"
等待回複的幾分鐘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手機終於亮起:
"小陳你怎麼知道?對麵老李家的兒子前幾天還真問過,說想給老人換個小戶型。我說你已經續租了,他就沒再提。"
對麵老李家...不就是死者家嗎?
所有的碎片突然開始拚湊起來:
我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所以他們不是隨機找上我,而是早就選定了我。
但是光有動機不夠,他們還需要證據。那個監控裏的"我",那個酒瓶,那些鄰居的證詞...
鄰居。
我點開業主群,往上翻聊天記錄。昨天深夜,就在案發時間前後,群裏異常安靜。平時這個群到半夜都還有人聊天。
但是今天一早,就像約好了一樣,所有人同時開始指責我。
我繼續往上翻,翻到半個月前的一條消息。物業發通知說小區監控係統升級,那幾天監控可能不穩定。
監控升級...時間點也太巧了。
我的目光落在窗外。樓下那棵大樹正對著我們單元門,枝椏間好像...藏著什麼亮晶晶的東西?
眯起眼睛仔細看,是一個很小的攝像頭,偽裝成鳥巢的樣子,鏡頭正好對著單元門和我家窗戶的方向。
那不是物業的監控。物業的監控都在明顯位置。
這是誰的攝像頭?什麼時候裝的?在拍什麼?
我還缺少最關鍵的一環,那個在監控裏冒充我的人。
但至少,我知道該從哪裏開始了。
公司監控。隻要拿到昨天晚上的監控錄像,證明我整晚都在公司,所有的誣陷都會不攻自破。
但我能順利拿到監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