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跟我們到派出所配合調查。"

不是商量，是通知。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那種站位讓我想起電影裏押送重犯的畫麵。

那個哭喊的女人，死者的女兒，被丈夫攙扶著，還在咒罵。我經過時，她突然掙脫衝過來，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畜生！你會遭報應的！"

火辣辣的痛感在臉頰蔓延，但我顧不上這些。我的大腦還在拚命處理眼前這荒謬的現實。

警車裏沒人說話。我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淩晨的城市安靜得可怕。

派出所詢問室裏，我對麵坐著兩個警察，年輕的那個記錄，年長的那個問話，他們都叫他李隊。

"姓名，年齡，職業。"

我機械地回答。

"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做什麼？"

"我在公司加班。"我急切地說，"我們項目上線，全組人都..."

李隊抬手打斷："有誰能證明？"

"同事都能證明！技術部二十多個人都在！我們公司有門禁係統，刷卡記錄..."

"那個稍後核實。"李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先說說這個。"

他把一個平板電腦推過來。屏幕上是一段監控錄像，時間顯示昨天23:47。

我們單元樓的入口，一個模糊的人影刷開門禁走進去。體型、衣著...確實和我有幾分相似。

"這是你吧？"

"看著像...但那個時候我明明..."我的心沉了下去。怎麼會？

"七樓住戶王女士證實，23:50左右聽到你家窗戶開關的聲音。"李隊的聲音平穩得像在念稿，"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和驚呼聲。"

他一項項列出證據：

23:47："我"進入單元樓

23:50：我家窗戶異響

23:51：樓下發現老人倒地

死亡時間：23:50左右

凶器：威士忌酒瓶

動機：無冤無仇

每一個時間點都嚴絲合縫，每一個證據都指向我。

"可是我真的在公司！"我的聲音開始發抖，"你們可以去查監控！我們辦公樓每層都有..."

"我們會核實的。"李隊合上記錄本，"在這之前，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門被推開，另一個警察走進來低聲對李隊說了幾句。李隊的眉頭皺起來，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

"死者家屬提供了新的情況。"他的手指敲著桌麵，"他們說，上周看到你和老人在樓下發生過爭執？"

我愣住了。什麼爭執？我甚至不認得那個老人！

"他們還說，你最近經濟狀況似乎很困難？多次看到催債短信?"

血液一下子衝上頭頂。是那些網貸的推廣短信！我確實因為房租壓力大點開看過，但...

這些零碎的"證據"被拚湊在一起，編織成一張越來越密的網。

我看著李隊越來越冷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不是在尋找真相，他們是在確認一個已經認定的"真相"。

那個年輕的記錄員甚至不再抬頭看我。

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項目經理說的話："今晚通宵加班，誰都不準早退，監控都看著呢。"

監控...都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