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二十七塊五。
福利票據齊全。
臨時幹事。
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分量十足。
林逸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切的笑容。
他伸出手,與王秀蓮再次相握。
“謝謝主任,我願意。”
他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
王秀蓮滿意地點了點頭,鬆開手,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幹練的女幹部模樣。
“好,那你明天上午八點,準時來報道。”
她轉向旁邊已經徹底服氣的眼鏡幹事小張。
“小張,明天你帶林逸同誌熟悉一下咱們的工作流程,先把檔案室的資料整理一下。”
“好的主任!”
小張連忙點頭,看向林逸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同事間的友善。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沒有繁瑣的流程,沒有漫長的等待。
僅僅憑借一篇三百字的文章,和一次看似偶然的提醒,林逸就為自己敲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運氣。更是他用超越這個時代的眼光,為自己創造出的機會。
告別了王主任和幾位新同事,林逸走出了街道辦的大門。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深吸一口氣,胸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軋鋼廠的陰霾,賈東旭的嘴臉,院裏眾禽的嘲諷,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失業青年了。
從明天起,他就是街道辦的幹事。
雖然是臨時的,但這個身份,足以讓他在這四合院裏,站穩腳跟。
回到南鑼鼓巷,還沒進院門,就聽見了賈張氏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哼,我看那小子就是出去要飯了!這都一下午了,估計是沒要到,沒臉回來呢!”
林逸的腳步頓了頓,隨即自嘲一笑。
跟這種人置氣,不值當。
他邁步走進院子。
大槐樹下,人比他走的時候還齊。
一大爺易中海、二大爺劉海中、三大爺閻埠貴,三位管事大爺赫然都在。
秦淮茹和賈東旭也坐在一旁,傻柱蹲在門檻上,許大茂則靠著柱子,一群人正聊得起勁。
看到林逸回來,所有人的聲音都停了。
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充滿了審視和看好戲的意味。
賈張氏第一個跳了出來,三角眼一翻。
“喲,舍得回來了?怎麼樣,要到吃的了嗎?”
林逸沒理她,徑直朝著自己的小屋走去。
他的無視,徹底激怒了賈張氏。
“嘿!你個小兔崽子,啞巴了?我問你話呢!”
賈東旭也站了起來,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林逸,別跟個悶葫蘆似的。大家都是關心你。你要是真有困難,跟院裏說一聲,一大爺肯定會幫你的。”
他這話,是把球踢給了一旁的易中海。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沉著臉,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林逸,你還年輕,犯了錯不要緊。現在去跟李副主任認個錯,低個頭,工作的事,我再幫你去說說。”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施舍般的恩賜。
“隻要你肯服個軟,掃廁所的工作,還是你的。”
院子裏,許大茂發出一聲憋不住的嗤笑。
秦淮茹的眼神裏,也流露出一絲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在他們看來,林逸已經山窮水盡,除了低頭認錯,別無選擇。
林逸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一大爺。”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過,軋鋼廠,我確實是回不去了。”
易中海以為他是在嘴硬,臉色一沉,正要發作。
林逸卻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炸雷。
“街道辦那邊催得緊,明天就要去報道,實在沒時間。”
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都變得異常清晰。
街道辦?
報道?
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你說什麼?”
三大爺閻埠貴第一個失聲問道,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以為是聽錯了。
賈東旭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賈張氏張著嘴,那句“你吹牛”卡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林逸看著他們震驚的表情,心中隻覺得好笑。
他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
“我說,街道辦王主任看我文章寫得不錯,讓我去當個臨時幹事,負責文書宣傳工作。”
“明天,就正式上班。”
轟!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不可能!”
賈東旭尖聲叫道,臉上血色盡失,“你憑什麼!你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能進街道辦?”
“就是!你肯定是在吹牛!”
賈張氏也反應了過來,指著林逸的鼻子罵道,“你個沒爹沒娘的野種,還敢騙到我們頭上了!”
易中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死死地盯著林逸,眼神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街道辦!
那可是正經的國家單位!
比軋鋼廠的工人,聽上去還要體麵!
林逸怎麼可能進去?
麵對所有人的質疑和咆哮,林逸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
那是他回來前,特意問小張要的一張蓋了街道辦公章的便簽,上麵簡單寫著報到事宜。
他沒有遞給任何人,隻是拿在手裏,輕輕揚了揚。
“信不信,由你們。”
“反正從明天起,大家都是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易中海和賈張氏。
“以後院裏有什麼事,需要街道辦出麵協調的,大家可以來找我。”
說完,他不再理會這群已經石化的人,轉身,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砰。”
房門關上。
留下滿院子的驚愕、嫉妒、與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