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

許久，陳宏傑才沙啞著嗓子開口：“江寒......你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江寒睜開眼，血絲布滿了眼白。他沒有回答，隻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些在京城的大爺們，這是他們欠我們的，欠那些死在邊疆的兄弟們的......”江寒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股子狠勁兒，“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加倍奉還！”

陳宏傑看著江寒，眼神中帶著欣慰，也帶著一絲擔憂。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經曆了太多，也背負了太多。

“對，就是要讓他們還！”陳宏傑也來了勁兒，“京城那些隻會爭權奪利的軟骨頭，是時候讓他們看看，邊疆來的男人，到底有多硬氣！”

陳百靈氣衝衝地出了府門，步子邁得又快又急。

一路上，她越想越覺得憋屈。

自己怎麼說也是堂堂太傅府嫡女，竟然要被許給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落魄侯府子弟？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是奇恥大辱！

“那個江寒！他算個什麼東西？他憑什麼？”

陳百靈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咒罵。

實在受不了這股氣，她拐了個彎，直奔葉國公府。

她得找個人傾訴，找人一起罵罵那個該死的江寒，找人幫她想辦法！

葉輕語正在自家園子裏賞花，一襲淺綠色羅裙，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團扇，慢悠悠地扇著，姿態優雅閑適。

聽到丫鬟稟報說陳百靈來了，而且臉色十分難看，心中頓時就有了猜測，放下團扇快步迎了出去。

“百靈姐，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氣？”

葉輕語一見到陳百靈，就看出她情緒不對，急忙拉著她往屋裏走。

其實說實話，在看見陳百靈這幅作態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測，恐怕陳太傅是真的打著將陳百靈介紹給江寒的打算了。

得知這一幕，葉輕語其實心中也有些無語。

江寒這些年在京城中的風評風雨，她不信陳太傅沒聽說過，可如果聽說過的話，還這個樣子，這豈不是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往火坑裏推麼。

陳百靈進了葉輕語的閨房，也顧不上什麼儀態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葉輕語給她倒的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然後重重地放下杯子，發出“砰”的一聲響。

“輕語！我爹瘋了！他真的瘋了！”

陳百靈咬牙切齒地說。

葉輕語被她這反應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陳伯父怎麼了？”

“他竟然......他竟然想把我許給那個江寒！”

陳百靈說到這裏，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什麼？江寒？”

葉輕語手裏的團扇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臉上的優雅閑適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她認識的江寒隻有一個，就是那個與她有婚約、卻從未被她放在眼裏的家夥！

陳伯父要把百靈姐許給那個人？

開什麼玩笑！

“還能是哪個？就是那個從邊疆回來的，帶著一身匪氣的那個江寒！”

陳百靈見葉輕語反應這麼大，心裏的憋屈似乎找到了宣泄口，聲音也尖利了起來，“我爹說，他什麼少年英雄，什麼前途無量！呸！我看他就是個粗鄙的大老粗！他憑什麼？他怎麼配得上我？”

葉輕語聽完，整個人都僵住了。

彎腰撿起團扇，重新坐下，葉輕語一臉表情凝重的看著陳百靈。

“陳伯父他......他怎麼會這麼想？”

葉輕語皺著眉頭，“百靈姐，你可是太傅府的嫡女啊！是我們京城最出挑的貴女！那個江寒......他有什麼？他連個正經的官職都沒有！哪裏配得上你！”

“就是啊！我就是這麼說的！可我爹根本不聽！”

陳百靈越說越氣，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他現在像是被那個江寒灌了什麼迷魂湯一樣！還說要親自撮合！我死也不會嫁給他！”

葉輕語心裏也替陳百靈不值，同時又隱隱感到不安。

陳伯父竟然對江寒如此看重？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那個江寒，葉輕語從未將他視作未婚夫，在她心裏，他不過是個用來應付家裏、將來隨時可以一腳踢開的絆腳石。

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有些複雜起來。

“百靈姐，你別哭。咱們得想辦法。”

葉輕語絕對不允許那個江寒借著和陳家的關係往上爬，更不能讓自己的好姐妹落入那種境地。

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露出了一個笑容。

“百靈姐，我有辦法了！”

葉輕語湊近陳百靈，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辦法？”

陳百靈急忙問道，她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你聽我說，”葉輕語想了一下，隨後才開口說道，“我不是跟那個江寒有婚約麼？”

陳百靈點了點頭，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葉輕語要為了自己跟那個江寒成婚？

想到這個可能，陳百靈頓時眼前一亮。

確實啊，隻要江寒成了婚，父親總不會再逼著自己跟江寒認識了吧。

哪怕江寒再厲害，再天賦驚人，父親也不會容許自己去給江寒做小的。

意識到這一點，葉輕語看向陳百靈的眼神都帶上感動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朋友能夠做到的，這得是至交好友了，再生父母了。

“這個婚約嘛......原本我是根本不稀罕的，不過現在嘛，倒正好能派上用場了。”葉輕語冷哼一聲，說道，“明天早朝的時候，我讓我爹上奏，請陛下下旨解除我和江寒的婚約。”

“悔婚？”

陳百靈驚呼一聲，這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點？

“對，悔婚！”

葉輕語看著陳百靈的表情，繼續解釋道，“你想啊，那個江寒，他那種人，能打仗但沒背景，一心想往上爬，怎麼可能放過我們葉家這門親事？他肯定會不同意的！”

“到時候，我就借著這個機會，在金殿上‘考驗’考驗他！”

葉輕語的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芒，“我就問他一些關於詩書禮儀、經史子集的問題，或者問問他對治國方略的看法。百靈姐，你覺得他那種從戰場上下來的大老粗，能答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