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死者不是我的親人,但逝者已逝。
無論是誰,都不該被這樣侮辱!
我死死盯著陸澤,聲音因壓抑憤怒而發抖:“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陸澤神色淡淡,嬉笑著開口道:“這是喜喪,難道非要一堆人在這哭哭啼啼得才是尊重死者嗎?”
“你爸生前就喜歡熱鬧,我這叫充分尊重你爸的意願。”
“喜喪?”我步伐逼近,質問道:“這是靈堂!是該寄托哀思的地方!你們卻把這裏當成夜店,把遺像當成靶子......這叫尊重嗎?!”
我的聲音逐漸拔高,幾乎要吼出來:“你不是在安慰亡者,而是在侮辱!”
許瑤被我罵得一愣,卻很快撅起嘴譏諷:“哎呀,怎麼還這麼古板呢?死人而已嘛,幹嘛搞得這麼沉重?”
看著陸澤滿不在意的樣子。
我忽然笑了,緩緩開口:“你自己都無所謂,我又何必多管?”
“就照你說的,辦喜喪吧。”
陸澤微微一怔,眉頭輕蹙,似乎沒用察覺出我話裏的冷意。
隻當我認同了他的說法,笑道:“晴晴,你早該這樣聽話懂事。”
“你放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許瑤見我不再反抗,歡呼著招呼那群狐朋狗友玩得更瘋了。
我轉身坐下,看著他們腳下踩過地上的狼藉,神情淡漠。
殯葬司儀準時進來,手裏還捧著流程單,當場呆在原地。
“愣著幹嘛?”陸澤神情自若吩咐道:“趕緊開始吧。”
司儀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各位......今日我們在此,為逝者舉行......呃......狂歡追思會。”
底下爆出幾聲壓抑不住的竊笑。
“鬧婚我參加過,鬧喪真是第一次!”
“這死者要是知道自己的葬禮被這麼折騰,估計要死不瞑目了吧!”
“連死了都不得安寧,這人一定沒少得罪人!”
許瑤笑得得意,故意拿話刺激我:“你看嘛,連司儀都與時俱進了!”
“你剛才還吼得跟什麼似的,真是沒見過世麵!外國都流行這樣!”
陸澤也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有些人,太迂腐了,人都死了,非要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給誰看?”
“我們費盡心思給她爸布置這麼有心意的喪禮,他還不知好歹!”
我不氣不惱,慢悠悠道:“這種有心意的喪禮,我爸肯定是不喜歡的,至於你爸喜不喜歡,我就不清楚了。”
陸澤眼神猛地一沉。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隻是挑唇一笑,沒再回答。
他冷哼一聲:“以為耍幾下嘴皮子,你爸就能起死回生嗎?”
“可笑!”
許瑤見狀,立刻親昵地挽住陸澤的手臂。
“隊長哥哥,我們不理她,她就是見不得你好!”
就在此時,司儀聲調一轉,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下麵,請逝者的親朋好友們上前追悼。”
話音落下,大門緩緩推開。
一對中年夫妻走進來。
陸澤的臉色瞬間完全僵住。
我起身迎上去。
“爸,媽,你們來了。”
“葬禮是陸澤的意思,他說他爸就喜歡這樣的。”
...
陸澤怔怔地看著我爸媽,瞳孔劇烈收縮。
“你爸......你爸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微微一笑。
“多謝你的關心,我爸好著呢。”
陸澤的嗓子裏艱難擠出幾個字:“那死的人......是誰?!”
我撿起被踢飛的骨灰盒蓋子,遞到陸澤麵前。
蓋子內部刻著兩個不起眼的小字——陸建國。
陸澤的身影踉蹌,幾乎要站不穩。
許瑤湊上前,毫不在意:“慕晴姐姐,你再怎麼難過,也不能找個人假扮你爸爸,參加你爸爸的葬禮呀,這不是搞笑嗎——”
她話音未落,就對上了陸澤滿是震驚和絕望的眸子。
陸澤猛地推開許瑤。
幾步衝到那被破壞得麵目全非的遺像和牌位前,用袖口使勁擦拭上麵的汙漬。
終於辨認出遺像上自己媽媽的臉後,他崩潰地跪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許瑤衝上前一把搶走陸澤手中的牌位,扔到一邊。
一如既往地嬌蠻:“隊長,那種女人說的話你也信!我可是親眼見過那焦炭的,你爸爸怎麼可能那麼醜那麼老!”
話音剛落,陸澤猛地抬起頭,聲音粗啞:“滾開!”
許瑤嚇得退了一步,裝可憐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陸澤顫抖著掏出手機地給他爸爸打電話。
可不會再有人接了。
他崩潰地衝我大喊:“慕晴,我爸呢!他前幾天都還跟我通過電話,你把我爸藏哪去了!!”
頓時現場安靜,葬禮也停止了。
我攤攤手,淡淡道:“你腦袋壞了?這也能怪我?”
陸澤不甘心地撥通消防隊的接警中心。
“喂......我要確認......火警記錄......那場火災裏死的人,到底是誰......”
電話那頭的調度員斟酌著開口:“陸隊,您不知道那位受困者是您父親嗎?”
“當時是您女友報的警,我們看您立刻就帶隊出警了,還以為您知道呢......”
“還請您節哀,就算是消防員,也有救援失敗的時候。”
我冷笑。
這哪是救援失敗?
是陸澤自己親手讓他的好師妹,把人往死了拖。
他掛斷電話,崩潰地低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崩潰地哭喊聲在靈堂回蕩。
陸澤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衝進人堆,努力把地上的骨灰聚攏,眼淚不要錢得流。
眾人發出驚呼:“什麼情況?辦喪事都能鬧烏龍?”
“所以死者是他爸?我去!那他剛剛還跟我們一起又蹦又跳的。”
“這哥們真把他爸骨灰揚了,牛逼!”
可陸澤怎麼會怪自己?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慕晴,你明知道死的是我爸,卻故意不告訴我,你安得什麼心思!”
我故作驚訝地開口:“我怎麼故意瞞著你了?”
“報警的時候我就給你打了電話,說是咱爸出事了。”
“救援失敗我跟你說,就算他是我未來公公,我也沒資格簽豁免書。”
“陸澤,我準備嫁給你,喊你爸一聲爸,有什麼錯嗎??”
我捂住嘴巴,假裝不可思議道:“還是說,你以為受困者是我的爸爸,所以才......”
“我以為我們情同一家,卻沒想到你居然想看我爸死......”
“陸澤,你這不是救援事故,是故意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