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七周年那天,我在顧淮的抽屜裏,無意中看到一份公證過的財產轉讓協議。
全部身家的受益人,是他的寡嫂。
協議生效的日期,正好在我們領證的前一天。
而他對我,連共同財產這四個字,都沒主動提過一次。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顧淮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冷笑一聲,將協議甩在他麵前,“離婚吧!”
他撿起協議,當即撕了個粉碎,
“不過是份舊文件,現在撕了,還要離嗎?”
從校服到婚紗,一路走來,他竟連份像樣的禮物都沒送過我。
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我再無任何留念:
“離。”
......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別這麼小心眼。”
顧淮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皺眉換了話題。
“我們要個孩子吧,你不是特別喜歡女兒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幾秒鐘的死寂後,顧淮眼中閃過一抹不耐:
“我明天就開始戒煙,備孕,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我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該滿意了吧?
說的好像我逼他跟我生孩子一樣。
這七年來,顧母無數次在家宴上說落我:
“結婚這麼久了肚皮都沒點動靜,不爭氣的東西,還有什麼臉賴著我兒子!”
顧淮的七姑八姨也對我指指點點。
顧淮隻是淡然地和長輩談笑風生,仿佛一些都與他無關。
現在,他竟要用和我生孩子,來平息財產轉讓協議的衝突。
真是諷刺。
強壓下心頭的悲哀,
我顫抖著手抽出財產協議底下壓著的一張手術單,紅眼揚在他麵前: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這是什麼?你竟然在婚前就做了絕育手術。”
顧淮臉上是少見的難堪,隨即沉下臉來:
“我們去孤兒院領養一個,行了吧?”
他不耐煩的樣子,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次又一次地紮進我的心臟。
抹掉眼角的眼淚,我語氣堅定道:
“顧淮,我們好聚好散,給彼此留點體麵吧。”
他徹底沒了耐心:
“我已經夠讓步了,沒耐心由著你無理取鬧。”
他轉身進了書房。
震耳的摔門聲中,酒櫃裏的紅酒搖搖晃晃地掉落。
如同我們的婚姻一樣,碎了滿地。
這一次,我沒有再像過去那樣追上去。
而是拎包出門,去見越好的離婚律師。
轉動門把手的那一刻,書房的門猛地從裏麵推開。
我回頭,正對上顧淮探出的半個身子。
目光碰撞的刹那,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想到這次我會這麼冷靜。
他彎腰從沙發上拿回手機,再一次進了書房。
我推門離開,心如止水。
以前我一直以為,像顧淮這樣清冷如霜的男人,天生與世俗的愛情絕緣。
可我錯了。
他會默默關注她每一條動態,記住她隨口提起的哪家提拉米蘇好吃、哪個城市的櫻花最......
他會默默為她準備多套房產,市中心居住的大平層、度假的海邊別墅......
協議最後一頁,用他清雋的字體寫著:
【你隻管幸福,我願默默護你餘生周全,即便這份幸福不是我給的。】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不懂愛,而是內心的柔情從不屬於我。
我這些年的期待,是這樣可笑。
律師坐在我的對麵,再三確認:
“喬女士,你真的要和顧先生離婚嗎?”
看著律師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人人都羨慕我能嫁給豪門顧家獨子,結婚七年來他沒有任何花邊新聞。
隻要我一撒手,不知有多少女人會爭先恐後地撲上去。
可感情這種事,外人又怎麼能看透其中滋味呢?
關湘湘,是顧淮的寡嫂,更是他求而未得的白月光。
他們有過一段短暫的曖昧,可不知怎的,在一次激烈的爭吵後,
關湘湘負氣嫁給了顧淮的大哥。
而我,更像是顧淮為了賭氣而選擇的婚姻替代品。
關湘湘是我和顧淮都心知肚明,卻從不提及的禁忌。
婚後不久,顧淮的大哥車禍去世,關湘湘遠走他國。
如今,她回來了。
顧淮魂不守舍。
“喬女士,離婚協議我按您的要求起草好了。”
我和顧淮幾乎沒有共同財產,離婚分割倒也省事了。
這七年,我撞得頭破血流,是時候割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