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妹妹考了一百分。

爸爸把她舉得高高的，媽媽親她的臉，說她是聰明的小寶貝。

家裏像過節一樣開心。

第二天，他們說要帶妹妹去一個叫迪士尼樂園的地方，那裏有城堡和公主。

我眼睛亮了一下，我也好想去看看公主是不是真的那麼漂亮。

媽媽蹲下來，摸著我的頭。

「星星，你腿腳不方便，走不了那麼遠的路。而且你學習跟不上，要在家多用功看書，知道嗎？要懂事。」

妹妹抱著新買的米妮玩偶，催著爸爸媽媽出門。

門關上了。

家裏好大，好安靜。

我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抱著膝蓋。

我的書隻有妹妹用舊的幾本，我早就看完了。

中午了，我的肚子開始叫。

冰箱很高，我夠不到。

櫥櫃裏肯定有吃的，但我怕亂動又會惹媽媽生氣。

對門林阿姨家炒菜的香味飄過來，是紅燒肉的味道，香得讓我直流口水。

我忍不住打開門，蹲在他們家門口，鼻子使勁吸了吸，想象著肉吃進嘴裏的味道。

鄰居哥哥踢完球回來，滿頭大汗，看到我蹲在那裏，嚇了一跳。

「喂，小不點，你蹲這兒幹嘛呢？你家沒人？」

我搖搖頭，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他撓撓頭，拉開門朝裏麵喊。

「媽！對門小孩好像沒飯吃！」

林阿姨係著圍裙出來，看到我，又看看我身後空無一人的屋子。

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你爸媽又和你妹妹出門玩了？」

我點點頭。

她把我拉進屋：「可憐見的，來，阿姨剛炒了紅燒肉，快吃點。」

那天晚上，爸爸媽媽沒有回來。

林阿姨打電話過去，我聽見電話裏媽媽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哎呀美芝，麻煩您了！欣欣想爺爺奶奶了，我們今晚就在這邊住了。」

「星星？星星都8歲了，能自己照顧自己……」

林阿姨掛電話的時候很生氣，但轉頭看到我又是滿臉笑容。

晚上，她讓哥哥去他們房間打地鋪，把他的小床讓給了我。

床單上有陽光和肥皂的味道，被子蓬鬆柔軟，床鋪很大，我小心地在上麵滾了一圈也沒有掉地上，很安心。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呆在林阿姨家裏。

傍晚，爸爸媽媽才帶著妹妹回來，妹妹懷裏抱著一個巨大的、穿著藍裙子的兔子玩偶。

林阿姨在門口等他們，語氣有點硬：「你們怎麼回事？把孩子一個人扔家裏一天一夜？」

媽媽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難過，眼睛紅了：「哎，您不知道，這孩子……她跟我們不親，性子也野了，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教了……我們心裏也苦啊……」

爸爸在旁邊點頭，歎氣。

門一關，家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

爸爸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們不在家，你就跑去別人家賣慘？讓鄰居看我們家笑話？你怎麼這麼白眼狼！」

媽媽摟著哭泣的妹妹，渾身發抖，眼睛紅紅地看著我。

「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你還在怪我當初弄丟了你，害你吃苦，所以故意讓我們難做！」

「你晚上不許吃飯。」

這一次我沒有再認錯。

妹妹抱著她的新兔子玩偶睡著了。

我被罰跪在書房冰涼的地板上反思，不準睡覺。

阿爸說的不對，就算我很乖，我還是會被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