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掛斷電話,林雨寒才強撐著身子,把奶奶的遺體帶回家,開設靈堂。
跪在奶奶靈前的那一刻,林雨寒還是不敢相信。
前些天還好好的奶奶,就這麼離她而去。
一直到天黑,江雲深帶著陸安寧過來。
陸安寧掃過靈堂,嚇得不輕,立馬往江雲深懷裏縮了縮:
“雲深哥哥,家裏怎麼會有……”
“就你膽子小,屬兔子的麼?來,我護著你!”
江雲深把陸安寧往懷裏一帶。
等到陸安寧情緒穩定下來,才看向林雨寒,心疼地走近摸了摸她的發。
“雨寒,你也別太傷心,看到你這個樣子,奶奶在天之靈也會難過的。”
“對了,安寧剛回國,暫時要住在家裏,我先帶她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
林雨寒偏頭,不想和他多話,也沒去休息。
沒過一會兒,幾個保鏢走來,二話不說就要拆掉靈堂。
“陸小姐說她害怕,睡不著覺,必須把靈堂拆了。”
林雨寒阻止了,可她的力氣,怎麼敵得過幾個粗壯的大漢。
最終,她被按在地上,隻能靠嗓子去阻攔:
“那是我奶奶的靈堂,都給我停下!你們怎麼敢?!”
可沒有人聽她的話。
靈堂被破壞得一團糟。
她隻能無助地趴在奶奶的棺木上,任由被扯倒的框架橫幅砸在身上,用身體護住奶奶。
混亂中一根鋼管從高處墜落,正中林雨寒的腦袋,砸得她幾乎暈厥。
疼到幾乎撐不下去時,保鏢們終於散去。
這一次,林雨寒再也忍不住艱難起身,朝陸安寧的房間跑去。
中途,卻被江雲深攔住了,他連哄帶誘地環住林雨寒。
“安寧睡下了,雨寒,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麼?乖,跟我回房去,我好好補償你,你不要跟她個毛丫頭計較。”
林雨寒掙紮不開,眼裏隻剩下絕望:
“江雲深,她讓人拆了我奶奶的靈堂!你怎麼不去管管她?”
“是安寧的不對,可雨寒,你在家開靈堂前問過我麼?安寧從小就怕鬼,我也沒想到她會過來,她是客人,你就讓讓她!”
江雲深一再讓她忍讓,林雨寒臉色慘白,再也聽不進去。
眼看就要掙開江雲深的懷抱,他下令喊來了保鏢。
“都仔細著點,把雨寒關進地下室不過是權宜之計,敢讓雨寒受半點磕碰,我拿你們是問!”
他話落,保鏢開始動手。
林雨寒被推進地下室,周圍漆黑一片。
感受著周圍漫無邊界的黑,她渾身都在發抖。
曾經幽閉恐懼症發作時,是江雲深一次次守在她身邊安慰。
而今,竟是他親手將她關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密密麻麻有了動靜,林雨寒望去,爬蟲和老鼠爬了一地。
她一陣寒顫,想擺脫,可那些東西還是不停地爬到她身上。
外麵傭人們的嗤笑如雷貫耳。
“林小姐,您可得長個記性了,安寧小姐和少爺青梅竹馬,敢得罪她,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少爺從小就護著安寧小姐,你怎麼配跟她比。”
她渾身發涼,感受著蟲子的爬行,渾身都在顫抖,呼叫過,可沒有人理會。
她隻能緊緊環住自己。
黑暗中,林雨寒有一瞬間,恍惚看到過去的江雲深。
那個為愛奔襲幾天幾夜,隻為了以林雨寒的名義給學校捐贈樓層,給她加幾分學分的江雲深;
那個高調官宣,恨不得興奮地告訴所有人,隻要祝他和林雨寒百年好合,直接轉賬九百九十九的江雲深;
那個情人節在樓下擺滿一萬零一朵空運來的大馬士革玫瑰,每一朵都纏著親手製作的綢緞,無時無刻不在表達愛意的江雲深;
而今,整整三天三夜,他將她獨自仍在地下室。
終於被人想起放出來時,林雨寒虛弱得幾乎站不穩。
她扶住身邊的牆走了幾步,突然發現,牆上原本掛著的她親手畫的畫,如今全變成世界名畫的仿品。
庸俗又可笑。
林雨寒再環顧四周,發現別墅裏完全變了格局。
原本的家具都是她搭配著裝飾用心挑選來的,現在被改的麵目全非。
之前到處都是她和江雲深熱戀的痕跡,情侶杯子,情侶擺件,還有無數他們的合照。
而現在她的杯子上多了幾道裂痕,個人物品全不見了蹤影,替換成了陸安寧的。
林雨寒和江雲深的照片中,她的身影全被架在前麵的陸安寧的照片擋住。
林雨寒怔怔地看著別墅陌生的樣子,想起畢業時,她剛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本來想就近租個房子,江雲深卻摟著她在她臉上啄吻,溫言軟語:“那我想你了怎麼辦?”
陽光灑在他的側臉,林雨寒心裏泛起柔軟。
最後還是和他住到了一起。
江雲深任由她裝扮著別墅,讓別墅裏隨處都掛上她的畫,有她年少時稚嫩的筆觸,也有後來張揚的畫作。
他全都照單收下,寵溺地看著驕傲的少女:
“這些畫都是我的寶貝,千金不換。”
她一點點侵占江雲深的領地,他笑著縱容。
如今林雨寒從地下室出來,不是回家,卻像是一個闖入者,誤入了江雲深和陸安寧的甜蜜空間。
她感到心臟空了一大塊,風呼嘯著將寒意傳遍全身。
林雨寒自嘲一笑,不再多看,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