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不過,這天晚上,那扇臥室門再也沒打開過。
江絮柏留在了客廳,和陳婉舒就極熱末世問題徹夜長談。
我都能想象到,我要是出去,他又會用什麼樣的借口來搪塞我。
學術探討?師生交流?
我已經聽過太多遍了,簡直是老生常談。
我甚至喪失了推開那扇門的心氣。
罷了,極熱末世,發一次火就會燒心一次。
我需要保留體力,帶著我和我媽離開。
何況生死麵前,這等情愛似乎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思索完,我沉沉睡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陳婉舒並沒有走。
反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餐桌前,用我的餐盤吃早飯。
見我出來,她拘謹的一躬,禮貌又客氣。
“師娘好,我,我的空調壞了,今天早上才趕過來,多有叨擾還請您多多包涵。”
我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沙發上的被子還沒疊呢。
他們並不打算解釋,或者說,懶得和我解釋。
“阿阮,吃飯吧。”
江絮柏難得下了廚,在陳婉舒麵前塑造起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陳婉舒重新拿起刀叉,我死死盯著她手底下那個盤子。
那是五年前的七夕,我和江絮柏親手燒製的。
那盤底,還刻著他年輕時承諾的一生一世的誓言,可以說,這隻餐盤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而現在,卻在另一個女人手下。
注意到我的視線,江絮柏隨口道:
“哦,小姑娘喜歡,給她用就是了。”
我差不多氣飽了,拿上車鑰匙出門接我媽。
江絮柏一把攥住我,冷聲質問:“你去哪,現在外麵七十度,就算要鬧,也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陳婉舒也紅著眼圈開口,“是啊,師娘,現在瀝青都要融化了,就算是開車也很危險的......”
我沉沉吐了一口氣,“我去接我媽,鬆手!”
推搡間,陳婉舒麵前的餐盤掉落在地。
連同那句入碗三分的誓言,徹底碎成了垃圾。
江絮柏愣了愣,胸口不知為何忽然一悶。
我猛地推開他,迎著燥熱出了門。
極熱末世,街道上的流浪貓狗都已經消失不見,周圍隻剩下一片死寂。
我匆忙接上我媽回去,再晚一點,她這鄉下的空調也該燒壞了。
隻是回到家中,迎麵而來的卻是審視的目光。
江絮柏很快掩下眼底的情緒,提過我媽的行李,恭謹道:“莊老師。”
我媽慈祥的笑笑。
安頓好後,江絮柏將我拉到一旁。
沉著臉看我,“阿阮,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現在是末世,資源短缺,我們家的存糧不足以支撐太久。”
“四個人,恐怕多了些。”
我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竟然......他怎麼敢嫌棄我媽多餘!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簡直失望到心痛難當。
“江絮柏,她是我媽!是資助了你六年的恩師啊!”
“你怎麼忍心,說出這樣的話......”
江絮柏扶了扶眼鏡,淡漠道:
“阿阮,每一頓口糧都是我精準計算過的,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又是這樣一副冷靜理智的表情,我的怒氣都像是擊在棉花上,
可我再也忍不了了,
“江絮柏!那你讓陳婉舒走啊,你憑什麼覺得我媽媽多餘!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提到陳婉舒,他驀地拔高了音量:
“所,以!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江絮柏甩出了一張計劃表:
“少吃多餐,一直撐到三天後,我和婉舒離開,之後的,你們自行想辦法。”
我看都沒看,直接撕碎了那張紙。
外麵,我媽正有些疑惑的打量著陳婉舒。
她有些忐忑的問我:“囡囡,這位是......”
江絮柏難得緊張的看向我。
甚至默不作聲擋道陳婉舒身邊,給她十足的安全感。
我悵惘的看著這一幕。
對我來說,江絮柏淡漠的像顆遙遠疏離的星星。
可現在看來,隻是星星的光獨獨不照在我身上罷了。
我不想讓我媽擔心,勉強擠出一抹笑。
“媽,這是絮柏手底下的學生。”
我媽顯而易見的鬆了口氣,笑逐顏開。
“這孩子,看著也挺水靈的。”
“那咱們三天後,都是一起走的對不?”
我媽心思靈通,說這話時還在看著江絮柏。
聞言,江絮柏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我替他回答,“媽,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不要多帶了,每人10千克。”
我媽眯眼笑,拍了怕我手背,
“好,好,你也快去整理吧,大家能一起走,那再好不過啦。”
我悶悶的嗯了聲,起身走向臥室,江絮柏緊隨其後。
門重重的關上。
江絮柏煩躁的揉了揉頭發,
“你是告訴了你母親,跟我們一起走是嗎?你這讓我怎麼解決,我上哪裏再去弄兩張票?”
“童阮,你這是在騙她知不知道。”
我笑笑,並非騙他。
我們會走,並且往後與他,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