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裏安靜的針落可聞。
沈舒雲平靜地與他對視,聲音淡漠:“我想出去逛逛,也不行嗎?”
她要離開他,去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要帶著母親,重新開始。
薄司晨眸光沉沉地望著她,似是要看穿她的心。
半晌,他從懷裏拿出一條鑲著碎鑽的項鏈,展示在她麵前。
“舒雲,事已至此,你就別斤斤計較了,婉瑜患有抑鬱症,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等一月期滿,我定會好好補償你。”
項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般光彩奪目,卻刺得沈舒雲眼睛生疼。
他這是拿禮物堵她的嘴嗎?
“不夠,將這份文件簽了,我就原諒你。”
沈舒雲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到他麵前。
薄司晨輕輕舒了口氣。
在他看來,沈舒雲要的左右不過一些房產地皮。
他看都不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對她寵溺一笑。
“現在你滿意了吧!”
“我幫你戴上。”
薄司晨神色溫柔地取出項鏈戴在她白皙脖頸上。
他讚歎:“很美,很適合你。”
明明應該是很溫馨感人的場景,沈舒雲卻覺得心臟的位置像是破了個大洞,嗖嗖進風。
一條項鏈就要換她母親的一條命嗎?
好在她離婚協議簽了,她很快就能解脫了。
沈舒雲閉上眼睛,壓下到嘴的哽咽。
叮~
專屬於梁婉瑜的手機鈴聲一響,薄司晨便立刻接起。
“什麼,你手割傷了,別動,我現在就接你去醫院。”
男人急匆匆地轉身離去,卻沒發現。
沈舒雲病服已被鮮血滲染,紅得讓人心驚。
她麻木地抬腿,想要出去叫護士換藥。
卻在拐角處看到,薄司晨抱著梁婉瑜,向來沉穩的臉上布滿了心疼:“將所有的醫生叫來,給她會診,切記不可留疤!”
“司晨,你幫我吹吹好不好。”
梁婉瑜將那再晚點就要愈合的傷口遞向男人,黏人撒嬌:“要輕輕的,我怕痛。”
“好!”
薄司晨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對著傷口的位置輕呼。
“好點了吧!”
“嗯!”
梁婉瑜羞紅了臉,嬌嗔:“都怪你給我買的鑽戒太大了,人家一不小心就劃傷了手指,你要賠我一個更好的。”
“好,隻要你喜歡的,我都給你買。”
“對了,買鑽戒送的那條項鏈好像不見了。你知道在哪裏嗎?”
薄司晨笑容依舊溫柔寵溺。
“扔了,贈品而已,根本配不上你。”
沈舒雲呼吸一滯,胸口的位置就像被重錘擊中一般,頓頓地痛。
原來,她這個妻子隻配用別人不要的贈品。
梁婉瑜驕縱跋扈,心狠手辣,他隻當她是鬧小性子。
她不過是想為母親求個公道,卻被說是無理取鬧。
果然,人心是偏的。
隻是薄司晨的心是偏向了梁婉瑜。
所有的醫生都叫去給梁婉瑜會診。
沈舒雲無奈回到病房,靜靜地等待。
“你的胳膊怎麼了?”
薄司晨進來後,看著她血染的病服,不由皺眉。
“應該是傷口崩裂了。”
沈舒雲語氣平靜,好像受傷的不是她一般。
“怎麼不叫醫生?”
薄司晨話剛出口,就頓住了,他輕咳一聲轉身。
“你等等,我現在就讓醫生為你處理傷口。”
也許是出於愧疚。
接下來的幾天。
薄司晨推拒了所有工作,白天專心地照顧她。
她腿腳不便,他就抱著她上廁所。
她輾轉難眠,他在她耳邊哼唱搖籃曲。
她傷口結疤,他請了世界上最好的美容醫生為她診治。
好似,他又變回了那個體貼溫柔的丈夫。
所有人都誇他是個好老公,肯定愛慘了她。
可隻有她知道,他做這一切不過是尋求心理上的安慰。
他所愛非她。
五天後,她終於可以出院。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不速之客倚靠在沙發上刷手機。
梁婉瑜衣著清涼,雪白的大腿在空中搖晃。
自在的仿若在自家一般。
看到沈舒雲,她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才懶洋洋地開口。
“司晨哥哥,我餓了。”
“薄司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舒雲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薄司晨,尋求一個解釋。
他鎮定自若地脫下外套放在衣架,解釋:“婉瑜蘇醒後一直失眠,隻有在我身邊,症狀才會減輕,醫生讓我多陪陪她,能緩解她的病情。”
“也就是說,這幾個晚上,你們都睡在一起?”
沈舒雲臉色發白,聲音發顫。
薄司晨沉默,不知如何解釋。
梁婉瑜眉頭一挑,眼底帶著明晃晃的挑釁:“我跟司晨哥哥清白得很,也就你思想齷齪,把事情想偏了,看樣子你不歡迎我,我走還不行嗎?”
說著,就赤腳下地,氣呼呼地往外走。
薄司晨皺眉將她抱了回去,拿起拖鞋,半跪在地上為她穿好。
“別鬧,你的病還沒好,能去哪裏!地上涼,乖乖等著,我馬上讓廚房準備吃食。”
“不嘛,廚房裏做的菜不好吃,聽說沈小姐廚藝精湛,做的魚更是手藝一絕.......”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她,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篤定男人會滿足她。
果然。
下一秒,薄司晨就扭身對她開口:“舒雲,辛苦你了,婉瑜口味刁,不喜油膩,做幾道家常菜便可,記得別放薑,她討厭薑味。”
薄司晨對梁婉瑜的喜好如數家珍,絲毫不顧及沈舒雲難看的臉色。
讓身為妻子的沈舒雲照顧他的老情人,何其荒謬。
沈舒雲掐著手心,努力讓語氣自然。
“好。”
她很快就能離開了,還不能跟他們撕破臉皮。
再忍忍,還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