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辰臉上的悲痛瞬間凝固,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聲音陡然拔高:
“你剛才說什麼?”
他大概沒料到,那個把他視若神明的我,會這麼幹脆地答應。
我平靜地看著他滿是怒火的眼睛,裏麵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冷漠的樣子。
年輕、健康,五臟六腑都還完好。
再也不用被困在那間看得見天台的小房子裏,日夜忍受著刀口的隱痛,靠藥物苟延殘喘。
能健康地活著,真好啊。
不用再像一隻見不得光的地鼠,隻能透過狹小的窗戶,羨慕地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
其實上輩子最後那幾年,我就再也見不到江辰了。
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偶爾打點生活費,我幾乎與世隔絕。
實在痛得受不了的時候,我隻能蜷縮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喝著涼水。
江辰知道我並發症發作,也隻是在電話那頭冷漠地說了一句:
“死不了就忍著。”
“一個不能賺錢的廢物,我養你這麼多年已經是仁至義盡,難道還指望我把你當祖宗供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我總是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屋子,想死都找不到機會。
直到林初晚回國那天,江辰終於出現在我麵前。
他一邊擠出幾滴虛情假意的眼淚,一邊毫不留情地將我推下了天台。
為的,是我老家那套快要拆遷的老房子。
骨頭碎裂的劇痛,似乎還殘存在身體的每一處縫隙。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鑽心的疼。
真的好疼啊。
我用力閉上眼,逼退眼底翻湧的恨意,聲音又輕又硬:
“我說,我同意離婚......”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人,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砰”的一聲,我後腦勺磕在桌角,眼前瞬間發黑。
我抬頭望去,正好對上林初晚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她此刻麵容扭曲,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江辰哥都病成這樣了,你居然還有心思跟他提離婚?”
“宋瑤,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林初晚罵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她心疼地扶住江辰:
“江辰哥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治好你!”
江辰繃緊了下巴,望向林初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感動與愛意。
他頓了頓,轉頭看我時,臉上隻剩下一片自嘲的苦笑:
“我原以為,我們是夫妻,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陪著我。”
“沒想到,最後真正關心我的,竟然是初晚。”
後腦勺的傷口滲出血,黏膩的感覺讓人惡心。
這兩個人,在我這間小小的出租屋裏,一唱一和。
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演的好一出情深義重,逼我去死的戲碼。
我仰起頭,聲音沙啞地問他:
“那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陪著你一起死,還是跪下來求你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