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瞬間回到1984年。
此刻正進行女排比賽,隨著一錘定音,衛生院的食堂瞬間沸騰,歡呼聲此起彼伏。
許半夏正躺在寢室的床上,在一場隔世的夢中掙紮,意識還渾渾噩噩。
這時,一個處於發育期的男孩,推開宿舍門。
他小臉通紅,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想搖醒因腸出血而胖到一百八十斤的許半夏,經過一番努力,某人才微微睜眼。
“姐,你快回家!”男孩見狀,焦急地喊道,“家裏來人了,為首的說是你京城的親爹。娘一個人害怕極了,讓我來喊你,我瞅她連剁菜的手都在發抖。”
許半夏聞言,瞬間清醒。
猛地撐起身子,環顧四周,才確定一切真的都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伸出自己那雙小肉手,看了看。
又看向眼前穿著藍色運動服的弟弟,剃著板刷頭,焦急的小臉,兩顆小虎牙在嘴角浮現。
許半夏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捏了捏弟弟那張久別重逢的臉,問道:“你還好嗎?”
“好什麼啊,姐,你睡魔怔啦?他們要真是你家人,你不會丟下我們吧?”弟弟一臉擔憂,隻是緊緊拉住許半夏的手。
“臭小子,淨胡說,你姐是那樣的人嗎?”許半夏點了下他額頭。
許家離衛生院並不遠,十分鐘的路程,可在許半夏的回憶中卻顯得格外漫長。
她緊跟弟弟後麵,悄然進了院子。
看見養母王桂芬正拿著菜刀,眼神中滿是迷茫與擔憂。
看見大女兒到來,她才回過神,瞥向屋裏:“半夏,他們是你親生爹娘!”
話音剛落,屋裏的人就走了出來。
確實是她的親爹,繼母,哥哥,還有那個讓她背如芒刺的許如玉。
就是挺年輕的。
不出所料,看著許半夏臃腫的樣子,親爹眼裏毫不掩飾露出失望,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塊肥肉。
而許半夏,也沒有像上一世的自卑,反而挺直脊背,給了王桂芬一個堅毅的眼神,才悠悠開口:“你們是誰。”
繼母蔣慧芳忙用手帕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夏夏,我們總算找到你了,這些年還好嗎?”
可許半夏心裏清楚,這眼淚不過是逢場作戲。
她冷笑一聲,目光如炬,直直地指向最後麵穿著最時興馬海毛開衫的許如玉,語氣犀利:“這位阿姨,你們是大城市來的吧。按照計劃生育的紅本規定,最多兩胎,我是你女兒?那她又是誰?你進門後生的?”
蔣慧芳顯然沒想到這個丟失多年的繼女會如此單刀直入,她的眼神瞬間慌亂,無助地看向自己的男人。
親爸許建國皺著眉頭,連忙解釋:“你不見後,你繼母自責到整夜睡不著,如玉是為了讓她安心抱來的。”
許半夏嗤笑一聲:“為了她安心?那請問,弄丟了我,她是跪在我親娘墳頭磕頭謝罪,還是內疚得臥床不起?明明是為了給她脫罪,才找了個不知道來路不明的貨色,來頂替我!虧你說得出安心兩個字!”
許半夏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戳中了親爹和繼母的痛處。
因為真相——許如玉是許建國趁著自己親媽夏蘭馨出國彙演,和蔣慧芳勾搭成奸的私生女。
親媽難產選擇保大後,他隔了三年,再婚,又讓人拐走了許半夏,從蔣慧芳老家抱來許如玉,讓私生女李代桃僵。
隻不過,上一世她知道這一切後,早已物是人非,於事無補了。
一直身居高位的許建國,很少被人當麵如此揭短,頓時怒不可遏,他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嗬斥:“你果然是農村長大的,沒有半點教養,胡說八道什麼?”
一旁的許如玉更是眼眶泛紅,她楚楚可憐地縮在蔣慧芳懷裏,小手輕輕拉住哥哥許自強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爸,姐姐說的沒錯,是我占了她的位置。我可以離開你們的,以後逢年過節,能來許家給父母磕頭就好。”
許建國聽了,立刻心軟下來,看向許半夏的眼神中愈加厭惡。蔣慧芳也收起了一開始假裝難過的眼神,轉而責怪道:“夏夏,今天是重逢的好日子,你為什麼要煞風景。”
連許自強也站出來表明立場:“爸,先說好,我不管如玉和我有沒有血緣關係,我都隻認她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