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醉後,我在傅晚晚的頂層公寓醒來。
頭很痛。
傅晚晚遞給我一杯蜂蜜水。
「活該,誰讓你喝那麼多。」
她一邊說,一邊恨鐵不成鋼地戳我額頭。
「我早就跟你說了,沈浩澤那個人,野心都寫在臉上,你還一頭紮進去。」
「......」
「再說了,我哥那種雖然嘴賤又討人厭,但至少不會幹出這種當眾打臉的惡心事。」
又提她哥。
我揉著太陽穴。
「晚晚,別說了。」
傅晚晚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我想好了。」
「嗯?」
「我不幹了,給自己放個假。」
「真的?」
「真的,第一步,去買輛車。」
自己的車,自己的方向盤。
我不想再坐任何人的副駕駛了。
我和沈浩澤,是在大學辯論隊認識的。
蘇曉月就是我們的小跟班。
每天捧著水杯,用一種崇拜到近乎卑微的眼神,看著沈浩澤。
大三那年。
全國大學生辯論賽。
帶隊老師點了我的名字,讓我打最重要的四辯位置。
那是所有法學生都夢寐以求的機會。
沈浩澤那天晚上,找了我。
他說,黎黎,你知道的,這個機會對我有多重要。
他說,我家境不好,我需要這個獎項來證明自己。
我看著他眼裏的紅血絲。
心軟了。
蘇曉月也在旁邊,拉著我的衣角。
「溫黎姐,你就讓給師兄吧,他真的太需要了,你就當幫幫他......」
我讓了。
我把所有熬夜整理的資料,所有的攻辯技巧,都給了他。
他贏了。
拿了那年的全國最佳辯手。
慶功宴上,他喝了很多酒,感謝了老師,感謝了隊友。
最後才走到我麵前,笑著對我說。
「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蘇曉月在旁邊看著他,眼睛裏全是星星。
畢業後,我們在一起了。
從那以後,我也好像就習慣了坐在副駕駛。
看著他在我的幫助下,一路疾馳。
現在,我才想起。
我自己,原來也會開車。
......
4S店裏人很多。
我穿著傅晚晚的居家服就來了,有點格格不入。
一個銷售上下打量我一眼,就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很現實。
我也不在意。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沈浩澤。
我掛斷。
他又打來。
「黎黎,求你了,見一麵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解釋。」
聲音聽起來很卑微。
我心裏一陣煩躁,直接拉黑。
指著旁邊一輛紅色的跑車,我對另一個銷售說。
「這輛,我能試駕嗎?」
跑車的引擎聲很帶勁。
我喜歡這種感覺。
好像能把所有不開心都甩在身後。
路口。
紅燈。
被拉黑的沈浩澤,換了個號碼又發來一條長長的短信。
【黎黎,五年的感情,真的要這麼絕情嗎?】
【當時那種情況,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曉月她一個小姑娘,當眾被拒絕會很難堪的。】
【我隻是一時頭腦發熱,想幫她解圍,給她一個台階下。】
【我心裏根本沒那麼想,這你是知道的。】
她有麵子了。
那我呢?
我的麵子,就不重要了嗎?
綠燈亮了。
後麵的車在按喇叭。
我心裏一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前麵的車,不知怎麼就停了。
「砰。」
我追尾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
牌子我不認識,但看著就很貴。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很高。
穿著黑色大衣,身形挺拔。
他轉過身。
一張英俊得讓人喘不過氣的臉。
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我愣住了。
傅硯辭。
傅晚晚那個「嘴賤又討人厭」的哥哥。
也是我學生時代,辯論賽上唯一的死對頭。
完了。
撞上誰不好,撞上他了。
我趕緊下車,準備道歉。
他隻是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拿出手機,麵無表情地拍照。
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清晰地在我腦海裏響起。
【操,撞到我車了?】
【太好了!終於有理由跟她說話了!】
我猛地抬頭。
傅硯辭的嘴唇,緊緊抿著,根本沒動。
我一定是宿醉還沒醒,出現幻聽了。
【她怎麼瘦了這麼多?沈浩澤那個王八蛋是不是沒讓她好好吃飯!】
【我要不要直接把他告到破產?】
【不行,會嚇到她。】
【冷靜,傅硯辭,你現在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理賠機器。】
我......
我好像,解鎖了什麼不得了的新功能。
傅硯辭拍完照,抬起頭。
那張冰山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對我開口。
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又冷又硬。
「溫小姐,你的全責。」
「駕照,行駛證。」
我呆呆地看著他。
腦海裏的彈幕,還在瘋狂刷新。
【我的天,她這副呆呆的樣子好可愛,像隻受驚的小鹿鹿。】
【我語氣是不是太重了?】
【要不要溫柔一點?】
【不行,人設不能崩!】
我沉默地從包裏拿出證件。
第一次覺得。
這個被搞得一團糟的世界,好像......
也不是那麼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