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聯係了本市最頂級的殯葬服務公司,定了最大的悼念廳。
遺像,我選了婆婆五十歲生日時拍的那張藝術照。
照片上的她,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妝容精致,笑得溫婉又大氣。
我把照片發給言肅看。
他隻回了一個字。
“好。”
葬禮的流程,我也一一敲定。
從司儀到樂隊,從鮮花到挽聯,我都選了最高規格。
這筆花費不菲。
言肅的卡,很快就被刷爆了。
他打電話給我,聲音裏帶著些許疲憊和難以置信。
“一定要這麼鋪張嗎?”
“你媽一生節儉,她不會喜歡這樣的。”
我正在挑選回禮的禮品,聞言冷笑一聲。
“她是不喜歡,但你需要。”
“言大律師,你忘了你那些客戶和朋友了嗎?”
“你母親去世,他們總要來吊唁的。場麵太寒酸,丟的是你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痛處。
言肅這個人,最好麵子。
他可以不在乎母親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臉麵。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錢,我會想辦法。”
掛了電話,我將選好的一款頂級絲巾禮盒照片發了過去。
【回禮就用這個吧,顯得有誠意。】
很快,我就收到了支付成功的通知。
我猜,他大概是動用了他自己的私房錢,甚至是問別人借了錢。
為了他可悲的尊嚴心。
葬禮前一天,靈堂布置好了。
整個大廳,被白色的玫瑰和百合簇擁著,像一片花海。
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香氣。
婆婆的巨幅遺像掛在正中央,她微笑著,仿佛在看著這一切。
遺像旁邊,我還特意讓人安裝了一塊巨大的投影幕布。
我站在一邊,心如止水。
晚上,言肅的那些朋友、同事陸陸續續來了。
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正裝,表情沉痛。
他們安慰著言肅,說著節哀順變。
言肅一一應付著,像個提線木偶。
我看到他律所的合夥人,一個姓張的男人,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著什麼。
言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猜,大概是律所的資金出了問題。
為了這場葬禮,他幾乎掏空了自己。
我轉身,假裝去招待別的客人。
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走到我麵前,她是言肅的一個客戶,也是他眾多曖昧對象之一。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帶著輕蔑。
“言太太,節哀啊。”
“不過,聽說你為了這場葬禮,把言律師的錢都掏空了?嘖嘖,真是個掃把星。”
她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也好,你婆婆死了,言律師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娶蘇瑤了,你難道不替他們高興嗎?”
我看著她,也笑了。
“是啊,我當然高興。”
“畢竟不是我親媽,我才能這麼冷靜地,花光他的錢,給她辦一場最風光的葬禮。”
“不像某些人,親媽死了,連場體麵的葬禮都舍不得辦。”
女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就在這時,悼念廳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蘇瑤衝了進來。
她像是瘋了一樣,頭發淩亂,衣服也皺巴巴的。
“言哥!言哥你不能不管我!”
她撲向言肅,死死抱住他的腿。
“他們要抓我!他們要讓我坐牢!你救救我!”
整個悼念廳,瞬間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荒誕的一幕上。
言肅的臉,徹底黑了。
他想甩開蘇瑤,但蘇瑤抱得死死的,像一塊狗皮膏藥。
“言哥,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你為了我,連你媽的死都不在乎,現在怎麼能不管我!”
她的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炸開。
“你說什麼?!”
悼念廳的門再次被推開,一聲怒吼傳入所有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