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刀，插進他的心臟。

蘇瑤嚇得癱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

言肅猛地衝向她，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是你？！你撞死的是我媽？！”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蘇瑤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天太黑了，我沒看清......”

“你不是說你看清了嗎？！你不是說是個穿碎花裙子的老太太嗎？！”

我媽從不穿碎花裙子。

那是婆婆最喜歡的打扮。

言肅不是忘了，他隻是根本沒在意過。

潛意識裏，他或許早就想擺脫我和我媽，所以當蘇瑤一說，他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事實”安在了我媽身上，好讓他的一切冷漠都顯得理所當然。

真是可笑。

言肅像瘋了一樣，開始翻找自己的手機，手指抖得連解鎖都做不到。

他想打電話確認。

我冷冷地看著他。

“別白費力氣了，醫院的死亡通知書，在我這裏。”

我從包裏拿出那張紙，扔在他麵前。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死者姓名：林秀娟。

那是婆婆的名字。

言肅盯著那三個字，身體晃了晃，終於支撐不住，順著牆壁滑倒在地。

他抱著頭，發出了野獸般的哀嚎。

蘇瑤連滾帶爬地過來，抱著他的腿哭喊。

“言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言肅猛地一腳踹開她。

“滾！你給我滾！”

他眼裏的寵溺和溫柔消失得一幹二淨，隻剩下無盡的憎恨和瘋狂。

真是郎情妾意，感人肺腑。

我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

“言肅，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圖你們家的錢嗎？我淨身出戶。”

“房子，車子，存款，我一分都不要。”

“我隻有一個要求。”

言肅抬起血紅的眼睛看著我。

“把你媽，風光大葬。”

言肅沒有立刻同意。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蘇瑤還在一邊哭哭啼啼，吵得人心煩。

我沒再理他們，拖著婆婆的行李箱，回了客房。

第二天我醒來時，客廳已經空了。

蘇瑤不見了蹤影，言肅坐在沙發上，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

茶幾上，那份離婚協議，被他簽上了名字。

龍飛鳳舞，一如他往日的張揚。

隻是此刻看來，多了幾分頹敗。

“我媽的後事，我會處理。”

他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我會給她辦一場最好的葬禮。”

我點點頭。

“錢不夠的話，跟我說。”

言肅猛地抬頭看我，眼裏全是紅血絲，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池暖，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這麼好心？幫我媽辦葬禮？”

“還是說，這是你報複我的新手段？你想看我痛苦，想看我崩潰？”

我平靜地看著他。

“隨便你怎麼想。”

“我隻知道，媽生前對我很好。她該走得體麵。”

言肅不說話了，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複雜。

我不再管他，開始著手準備婆婆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