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前,我對阮懿心的評價是:手段卑劣的野狗。
她跟我不同,並非名門出身,而是靠著自己一步步打拚至今。
都說從食人窟爬出來的人,會拚盡一切搶奪資源。
阮懿心就是這種。
寸步不讓,惹人生厭。
我想起當年因為被搶走生意,惱羞成怒地調戲她。
阮懿心漫不經心地回:“想包我?霍先生怕是窮得包不起。”
而今夜,阮懿心失控的樣子,倒讓我心底隱隱多了分快慰。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我白嫖,不花錢。
阮懿心向來潔癖得要死。
等撕破臉那天,說不準是她嘲笑我多一點,還是我嘲笑她多一點。
......
第二天清晨,醒來後阮懿心已經離開。
我咬牙撐坐起身,摸到了掉在床底的手機。
切成微信小號後,界麵上彈出了蘇錦的消息。
“霍總,事已辦妥。”
“還有,張訣向咱們投誠,送來一些東西。”
阮懿心身邊的張訣,跟著她白手起家,兩人算是很好的夥伴。
可半年前開始,他頻繁跟阮懿心鬧矛盾。
疑似分贓不均。
我在張訣身上動了點腦筋,沒想到今天終於有結果了。
我緩了會兒,問:“什麼東西?”
“阮懿心竊取商業機密的證據,這次保準給她送進去。”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這是阮懿心自己做的局。
專為我設的陷阱。
沉思片刻,我說道:“你發我郵箱,我親自審查。”
蘇錦急了:“霍總,別猶豫了——”
“按我說的做。”
結果剛掛掉電話,門就被人推開了。
阮懿心站在門口,盯著我暗下來的手機屏幕,慢聲輕問:“跟誰打電話?”
我慌張地藏起手機,“沒誰。”
阮懿心看著我沒說話。
我怕露出馬腳也不敢說話。
兩人僵持著。
最後是阮懿心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
天色漸晚,港城趕上了假期人流密集的時候,入夜後的燈火節熱鬧非凡。
將我從沉沉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單子飛了,阮懿心閑了下來,拉著我去街上逛逛。
路邊各式各樣的攤點小吃,給這條古街添了絲煙火氣。
這種古街我還是第一次逛。
粉紅色的澱粉腸落進油裏,濺起滋滋的香氣。
老板娘十分熱情,“十元三根,要不要嘗嘗?”
阮懿心替我答:“不用了。”
見我有些不樂意,她說:“不幹淨,走了。”
我忍住沒翻白眼。
出身不行,還窮講究。
到了麵館前,我實在走不動了,賴在人家露天院子的凳子上。
阮懿心蹙了蹙眉,不等拽我起來,服務員端來了碗筷,“掃碼點餐。”
我怕阮懿心事多,趕緊掏出手機掃碼。
她這才坐下來,要來一壺熱水,認真地替我把碗筷澆過。
我狐疑地瞅著她:“你怎麼不澆自己的?”
阮懿心眼都不抬,“我沒那麼多講究。”
這下輪到我愣神了。
合著她說不幹淨,是替我嫌棄的?
我想起四個月狂花她一千萬的光榮事跡,阮懿心確實有理由認為我驕奢淫逸,挑剔成性。
服務員端上來兩碗蟹黃麵。
我吃了半碗,剩了半碗,竟還比阮懿心吃得慢。
服務員站在旁邊跟人閑聊:“今天人怎麼格外多,聽說剛才名寨橋的圍欄都被擠塌了,掉下去好幾個呢。”
阮懿心看了眼時間,“吃飽了就走,今天人多,不安全。”
我正準備起身,突然被人推了下,差點摔個狗吃屎。
阮懿心眼疾手快地撈住我,神情嚴肅地看向街上。
“別走了,不太對。”
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原本緩慢流動的人群,變得好像被阻塞的河流。
短短半分鐘,人群密度飛快炸開,將人擠入路旁的店鋪。
騷動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伴隨著哭喊聲,莫名的驚恐開始擴散。
人流超過了商業街承受的極限,路中發生了踩踏。
店家第一時間關上了玻璃門,將擁擠的人群擋在了門外。
幾秒的時間,我被阮懿心粗暴地塞進了兩間商鋪建築的交界處——一個窄小的縫隙裏。
“靠牆,別動。”
阮懿心撐著牆擋在了我麵前。
很快,劇烈地推動抵達了我們這邊。
我聽到人倒在地上的聲音,被踩踏胸腔時擠出的喘息,還有嘔吐聲。
阮懿心臉色都白了,卻巋然不動,低著頭一言不發。
硬生生在擁擠的人潮中,給我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我想伸手抱她,卻被她喝止。
“後背有人,想擠爛胳膊就試試!”
我意識到她已經到極限了,連說話都有些費力,那一瞬間,我攥住了她的外套。
“阮懿心,你會不會死啊......”
她氣息不穩,“咒我點好,你想當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