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在院子中縮了一夜，感覺快要凍死的時候，一股大力將我扶了起來。

渾渾噩噩間，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陸海生歎了口氣，溫柔的把棉襖裹在我的身上，“曉月，你怎麼就是容不下這個孩子呢？你和我打拚下來的家業，總不能沒人繼承吧？”

“更何況你和我要是走了，兒子怎麼辦？有個弟弟，也能替我們照顧他。”

“隻要你同意領養嫂子肚子裏那個孩子，我就讓她搬走，咱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

我緊閉著眼睛，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顫抖著手掏出一張離婚申請。

“陸海生，我們離婚吧！”

陸海生像看陌生人一樣，上下掃視著我。

他眼睛布滿血絲，猩紅的嚇人。

他把離婚申請攥在手裏，看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曉月，你可別後悔！”

我沒有理會他的憤怒，捧著離婚申請就要離開。

這時我手中的大哥大突然震動起來，我心頭湧起一陣不安。

打電話的果然是醫院。

“曉月，你兒子情突然惡化，需要搶救，快來醫院簽字......”

大哥大嗒一聲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陸海生滿臉慌亂，他拉起我，嗓音沙啞的說著，“別怕，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兒子一定會沒事的。”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秋萍披頭散發的從院子裏衝出來。

她一把拉住陸海生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陸海生......小寶......小寶過敏了！哮喘犯了......”

她看到我，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抓著我的褲腳哭訴。

“曉月！嫂子錯了！嫂子真的知道錯了！”

“我明天就帶著孩子走，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好不好？”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陸海生就狠狠地抽了我一個耳光。

“是不是你故意的！”

“你知道小寶有哮喘。故意帶了讓他過敏的東西回來！”

“小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捧著發脹的臉，笑的眼淚直流，心頭隻覺得荒誕。

“我昨晚進門不到五分鐘就被你趕了出來，我怎麼做到害他哮喘發作的？”

他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隻是凶狠的看著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們嗎？”

“我們能害自己的親生孩子嗎？”

“你不承認是吧？那我也讓你嘗嘗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死死死的拉著我的手，連拖帶拽的將我拖到醫院。

手術室門前，幾個大夫急得直跺腳。

見到我們出現，護士立刻抓起手術同意書，“快簽字！不然來不及了！”

陸海生紅著眼睛打掉我手中的筆，然後堵在了門口。

“不許簽！先讓她說清楚！”

我衝上去想簽字，陸海生卻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我死死的咬住舌尖，這才沒有暈過去。

我跪在他腳邊苦苦哀求著，“求求你讓我簽字，我要救我們的兒子......”

“陸海生，你想怎麼折磨我都行，先讓醫生搶救啊！”

我淒厲的哭喊聲沒有換來他半點的心軟。

我磕的額頭鮮血直流，可我卻隻能感覺到心痛。

心痛到我恨不得想要殺了他！

這是兒子在遇到危險時，勇敢的替他擋住石頭的爸爸。

是我傷了子宮，四處求醫，也要為她生下孩子的丈夫。

現在想想，我和兒子真的是太傻了！

瀕臨崩潰的時候，李秋萍突然衝了進來。

她唯唯諾諾的看著陸海生，哭著解釋，“陸海生，大夫說是小寶自己調皮，摘不知道從哪摘來幾朵花藏了起來，這才引發的哮喘。”

“曉月的孩子被小寶害成這樣，她會不會恨小寶？”

陸海生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但眼神很快堅定起來。

“放心，不會的。倒是你現在都快生了，還跑來跑去的！”

“我兒子很堅強的，植物人那麼久了，每年都得搶救一兩次，不都挺過來了？

他安慰著李秋萍，連看都沒有看我和兒子一眼。

他走後，我剛要簽字，就看到床上的兒子突然一陣抽搐，然後整個人平靜了下來。

心電圖突然變成了一道直線，幾個醫生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留下了一句節哀就離開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兒子死在了我的麵前。

我爬到病床邊，哆哆嗦嗦的叫著兒子的名字。

他永遠都沒有機會醒過來，也永遠都不會再回應我了。

我10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就這麼就這樣荒唐的死了。

死於父親的謀殺。

從病房裏出來，我渾渾噩噩地走到了河邊。

那個發誓會讓我和兒子過上好日子的男人，親手殺了兒子，毀了我的一切。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準備一躍而下時，被一雙大手牢牢拉進了懷中。

看著那人溫柔的眼睛，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怎麼現在才來？太晚了！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

他虎目含淚，聲音沙啞的說，“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但是曉月，你曾經救過我一命，現在也希望你能允許我救你一次。”

“我現在就帶你回m國，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一個月後，陸海生看著剛出生的兒子，滿心歡喜。

卻在想到我的時候眉頭緊鎖。

我一個月都沒有回家了。

他拿起大哥大，打給自己在派出所的朋友，想托他查一查我的下落。

對方很快告訴他，我給兒子辦完葬禮以後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