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校門口的新奶茶店熙熙攘攘。

異事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在中間穿梭，安撫著學生和家長。

江齊之拎著兩杯熱騰騰的楊枝甘露，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太安靜，眼神也太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哥！”江落落從人群中擠出來，幾步撲到他身邊，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

“你真的沒事吧？嚇死我了！他們說有個很可怕的怪物被打死了，還說是你......”

“噓。”江齊之把奶茶塞進她手裏，“不是我一個人，還好他們來得及時。”

他將江落落有些淩亂的劉海別到耳後，動作是少見的溫柔，“喝點甜的，壓壓驚。”

江落落咬著吸管，眼裏驚魂未定，壓低了聲音：“他們說怪物在舞蹈教室那邊......哥，你是不是又......”

她沒說完，但那擔憂和了然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嗯。”江齊之沒有否認，也沒法細說，“解決了。”

他頓了頓，校服口袋裏的紙袋提醒他剛剛的一切。

“爸…怎麼樣？”

“醫院那邊剛打過電話，”江落落吸了一口奶茶，她稍微放鬆了些，“爸醒了，能喝點流食了。媽聲音聽著挺高興的。”

她小心地觀察著江齊之的表情，“哥，這錢......？” 她顯然猜到了什麼。

“正當渠道。”江齊之含糊其辭，不想讓妹妹卷入葉明琛那種人的世界。

“解決了眼前的麻煩。醫藥費不用擔心了。”他沒有提五百萬的具體數字，怕嚇到她。

他看著妹妹臉上的憂慮和劫後餘生的疲憊，心頭的麻木被衝淡了些。

“走，回家。跟學校請幾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回程的電瓶車後座，江落落靠在他背上，呼吸漸漸均勻，應該是睡著了。

江齊之放緩了車速，感受著風拂過臉頰。

街道兩旁的路燈在暮色中依次亮起，光影交錯，他卻總覺得有一道看不見的視線黏在背上，陰冷，就像那隻電線上消失的紅瞳烏鴉。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電瓶車把手。

回到家，屋裏一片寂靜。

客廳裏，裝著許青那張臉的詛咒麵具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在光線下，那空洞的眼窩仿佛正凝視著虛空，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江齊之皺了皺眉，用一個盒子將其裝好，暫時壓在了自己衣櫃的最底層。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書桌上的罐頭瓶吸引。

小魚在水裏緩慢遊著，和平時似乎沒什麼不同。

但江齊之坐了下來，靠近瓶子仔細觀察。

燈光下，小魚原本銀灰色的鱗片邊緣，似乎多了一絲幽綠色的暗芒，隨著水波流動若隱若現。

它剛剛吞下的可是C級詭異奪麵怪。

【小魚：擁有白毛藍眼貓的反應速度，能啃動牆皮的牙齒，以及微弱的毒性？（效果未知）】

標簽的信息更新了，江齊之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毒性？”

他嘗試地敲了敲瓶壁。

小魚懶洋洋地擺了一下尾巴，吐出一個泡泡。

當那泡泡觸及瓶壁內部時，“滋啦”一聲，玻璃內壁上竟留下了一小片極淡的白色蝕痕，像被酸性液體腐蝕過一般。

效果未知？

未知，但確實存在！

奪麵怪的腐蝕毒液，被小魚吸收了部分特性，它的進化能力簡直駭人聽聞。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江齊之對著瓶中小魚低語，指尖劃過玻璃。

小魚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困惑，加速遊了一圈，那抹幽綠的光芒在鱗片邊緣，帶著一種天真與妖異的矛盾感。

它是戰利品，是夥伴，但現在，更像一個潛藏危險的定時炸彈。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

他閉上眼，醫院蜘蛛巢穴的黏膩，奪麵怪的笑聲，葉明琛沒有血色的臉，以及那電線上的烏鴉瞳孔......

雜亂的信息在腦海裏翻騰。

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好像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別睡了，有人......”

叮——

手機突然響了，江齊之猛地睜開眼，全身肌肉繃緊，右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存放操控蛛絲的口袋。

他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的有些刺眼。

信息顯示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江齊之同學，我是古州異事研究所劉長俊。今天第三高中事件已初步處理完畢。】

【你的表現極為突出，現特此告知，三日後（6月5日）上午9點，帶上那隻寵物魚和所有你獲得的詭異物品，前往本市‘青雲路79號’報到。】

【有關‘詭異高武學校’相關事宜，屆時詳談。請務必準時到場。回執：收到/拒絕。】

“詭異高武學校？”江齊之的心臟加速跳動。

那邊果然行動了，而且，對方明確提到了“寵物魚”和他獲得的詭異物品。

這意味著他們對自己的監控很細致，甚至連小魚這種看似人畜無害的東西都在關注。

他不確定了，是機遇還是囚籠？

他盯著信息末尾的選項按鈕。

拒絕？怎麼可能。

父母的蜘蛛繭、這個越來越詭異的世界、那隻窺視的烏鴉......

他迫切地需要力量，需要組織。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屏幕上敲下選項，收到。

信息發送成功。

房間重歸寂靜，隻有小魚在瓶子裏劃水的聲響。

他知道，從回複那一刻起，他平凡高中生的身份，都將一去不複返。

青雲路79號並非江齊之想象中的戒備森嚴、高牆鐵網的軍事基地，或者科幻片裏那種充滿金屬冷光的地下研究所。

它坐落在一片安靜的舊城區邊緣，外表隻是一棟爬滿常青藤，且曆史感十足的四層紅磚小樓。

門廊的銘牌上模糊不清，似乎曾經是個什麼文學社或者研究機構。

隻有門口看似隨意站著的兩位便衣守衛，才隱隱顯示出這個地方的不同尋常。

江齊之背著書包，抱著罐頭瓶裏的小魚，心中那點因環境而產生的不真實感很快被守衛審視的目光驅散。

對方並沒有過多盤問，隻是核對了他的身份信息，便示意他通過一不起眼的木門。

門後別有洞天。

與其說是一所學校，不如說更像一個高科技研究院的前廳。

幾名穿著統一製式作訓服的青年男女匆匆走過，眼神帶著審視和新奇，打量著明顯是“新人”的江齊之，以及他懷裏那個有些紮眼的罐頭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