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往河邊走,想到上一世嫁給沈知遠受得委屈,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
遠遠就看見河邊的柳樹下站著沈知遠。
他身邊還有個穿藍布衫的姑娘,正是縣裏下放來的林老師。
林老師手裏拿著本書,仰著頭跟知遠說話,陽光照在她臉上,笑得眼睛都彎了。
沈知遠低著頭,聽得那麼認真,嘴角還帶著笑。
那笑容,我從沒見過。
「嘖嘖嘖,這倆人站一起真般配,跟畫兒似的。」
「沈知遠看林老師的眼神,都快拉絲了,哪有半分看春嬌的冷淡?」
林老師忽然抬手,在沈知遠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沈知遠愣了愣,隨即笑開了,耳根子都紅透了。
有些事,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了。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裏,撞見他們說話,沈知遠跟我解釋說隻是討論學習,我當時居然信了。
他們原來這麼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我那時候選他,他為什麼沒有拒絕?
懶得再看,我轉身就往回走。
身後傳來沈知遠的聲音:“春嬌?‘
我沒回頭,也沒停步。
他隻喊了一聲,就沒再追。
就像上一世,他跟我離婚時,也是這麼幹脆。
腦子裏的字又冒出來。
「終於看清楚了吧?沈知遠根本不值得!」
「趙鐵柱這會兒估計在磚窯廠拚命幹活呢,他為了多給你備點彩禮,天天加班燒磚呢。」
看著腦袋裏的字,我不自覺的就往磚窯廠附近走。
遠遠看見磚窯門口堆著小山似的磚坯,趙鐵柱正光著膀子搬磚。
古銅色的脊梁上全是汗,順著緊實的肌肉往下淌,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他力氣是真大,一摞磚抱起來跟玩似的,腳步都不帶晃的。
上一世我嫁給沈知遠後,有次家裏的水缸裂了,還是趙鐵柱默默幫我換了個新的。
他一直沒娶媳婦,話也不多,跟我在一起待著時還總有些局促。
我那時滿心滿眼都是沈知遠,根本看不到別人。
「瞧瞧這結實的身板,給春嬌當依靠得多靠譜。」
「沈知遠細狗一樣的身板,能給春嬌挑水劈柴嗎?下雨天能幫她搶收糧食嗎?」
「趙鐵柱才是真心對春嬌好,上一世春嬌難產,他可是迎著暴雨背著春嬌走了十幾裏路去醫院,沈知遠那會兒正跟人林老師在約會呢。」
心口像是被堵住了,悶得發慌。
怪日頭太大,刺的我眼淚斷了線一樣直往地上掉。
「傻姑娘,哭啥?離開沈知遠是好事。」
我抹了把臉,轉身想悄悄離開,就聽見身後腳步聲響。
趙鐵柱跟座山似額追上我,杵到我麵前,汗津津的膀子帶過來一陣熱浪。
“你咋在這兒?”他一張嘴嗓門很大,看到我皺眉又趕緊放低了。
看我眼睛紅紅,也不問。從腰間取下軍用水壺,塞到我手裏:“喝點水,天熱。”
水壺裏的水帶著點甜味,像是加了麥乳精。
我抬頭看他,他臉黝黑,是常年在太陽底下曬的,胳膊比我小腿還粗,手掌上全是繭子。
不像沈知遠身上總有股肥皂味,趙鐵柱身上是汗味混著泥土味,聞著倒也踏實。
”鐵柱哥“我清了清嗓子,“你是真心想跟我搭夥過日子嗎?”
他神色認真,重重的點頭:“嗯,早就想了。”
我笑了,把手裏的水壺還給他:“那你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