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療養院裏,母親枯瘦的手指動了動,林以棠立刻握住那隻布滿針眼的手。
她將離開的證件仔細收好。
“媽,我已經幫辦了你轉院,很快我們就能一起離開了。”她俯身在母親耳邊輕語。
走廊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就是這間!”一對衣著光鮮的夫婦闖了進來。
喬母手指著林以棠,“你這個毒婦!我們家楠楠和厲總是真愛,你還纏著厲總不放?”
林母生命監控儀上的心電圖驟然波動。
林以棠下意識擋在病床前:“出去說。”
喬父一把拽住她手腕,“就在這把話說清楚,厲總答應娶楠楠,你個小三——”
“放開我!”林以棠掙紮起來。
喬母猛地拽著林以棠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推,後腦勺重重撞在牆角。
林以棠的心臟猛的一緊。
她根本沒有碰到喬母。
喬母是故意的。
喬母的鮮血順著雪白的牆壁流下,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厲言酌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喬楠楠。
喬父撲過去,“厲總,林以棠殺人了!”
“林以棠!你把我媽怎麼了!”喬楠楠哭天喊地地抱起喬母。
厲言酌的目光掃過林以棠手腕上的淤青,目光一沉。
他走到林以棠麵前,冰冷質問,“你把伯母怎麼了?”
林以棠聲音嘶啞,“我什麼都沒做。”
男人眼底瞬間結冰,揚手一巴掌落在林以棠的臉上,“還不承認!”
清脆一聲,吵鬧無比的病房瞬間安靜。
林以棠捂著臉,感知到疼痛的地方先是心,再是臉。
一句解釋都沒有,就把罪名按在她身上。
她早該習慣他的殘忍了。
厲言酌轉身吩咐:“把全院醫生調來搶救楠楠的母親。”
他和喬家人一起離開,病房終於恢複清靜。
林以棠脫力地癱在地上,卻發現母親的儀器正在發出警報。
“媽?”
她顫抖著按響呼叫鈴,無人應答。
“快來醫生!”
整個樓層都空蕩蕩,所有醫生都聚集在喬母的搶救室裏。
林以棠跑出病房,一層樓一層樓的大喊,“來人!救命!醫生呢?”
等她跌跌撞撞推開搶救室的門,抓住醫生袖子:“救救我母親!”
醫生茫然地看著她,“不是都安排轉院了嗎?”
她拽著醫生跑回病房時,母親的表情很安詳,仿佛隻是睡著了。
醫生搖搖頭,“節哀,如果早五分鐘......”
厲言酌跟著她到病房門口,看著停止跳動的心電圖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
林以棠聽見厲言酌溫柔地對著手機說:“楠楠別怕,我馬上下來。”
“照顧好夫人。”他對保鏢說完,匆匆走向電梯。
母親的屍體漸漸冰冷,林以棠跪在病床前,手指死死攥著床單,指節泛白。
原來,心痛到極致是這樣無喜無悲無波瀾。
她站在火葬場的焚化爐前,看著母親和兒子的遺體被緩緩推進去。
盯著爐口跳躍的火光,麻木地想:母親死了。
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不用再被關在療養院裏當人質。
母親活著的時候,厲言酌太清楚怎麼用母親的命來勒緊她的脖頸。
而現在,母親終於自由了。
“媽,對不起......”她輕聲說,眼淚滴在懷裏的骨灰盒上,“但這樣也好,這樣,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小博的骨灰盒很小,小到她一隻手就能捧住。
她將母親和兒子的骨灰,安葬在墓園最安靜的角落。
墓碑上刻著“慈母林氏與愛子厲林博之墓”。
她跪在墓前,手指撫過冰涼的碑石,“你們等等我......”
風卷著紙灰飄向天空,像一場黑色的雪。
之前,她隻想要厲言酌尊重平等的愛。
現在,她後悔了。
後悔自己愛上厲言酌,愛到如今隻剩家破人亡和他虛偽的愛。
林以棠回到療養院,找到院長,要到了母親病房和走廊的監控錄像。
刪除其他備份,確保她手上的那份是最後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