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手機消息突然傳來。
視頻裏,七歲的女兒穿著膨脹的紙尿褲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鼻涕眼淚冒著泡。
哭著喊我:“媽媽,我肚子好餓,沒人給我飯吃。因為你走了,爸爸還要把我關在房間裏打我。”
耳邊彈幕乍現:【這可是你親女兒,你就顧著自己快活跑了?】
【就因為你們夫妻情感不合吵架,你要折磨自己女兒嗎,她還那麼小,知道什麼。】
【拋棄孩子的媽遲早要遭報應!】
我愣住,盯著鏡子裏毫無生氣,幹瘦蠟黃的自己。
我苦笑了聲,手無力垂落:“好,媽媽回來。”
......
跟丈夫唐梁生結婚後兩年後,我才知道他為了騙婚,隱瞞了家族疾病史。
害我在謊言和無知中,從鬼門關闖了遭,生下了天生有智力缺陷的女兒歡歡。
歡歡六歲才學會叫媽媽,讓她穿衣服,她隻會把頭卡在袖子裏掙紮,把自己小臉憋得青紫。
我不敢讓女兒離開我的視線。
可她爸總愛和我對著幹,怒罵我歹毒,不給孩子自由,口口聲聲說孩子想出門就出門。
這樣換來的下場就是,女兒差點死在他手上。
唐梁生隻會在一旁,無關痛癢開口:“你連一個孩子都不看不好,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為了孩子,我放棄了工作。我想帶歡歡去看醫生,唐梁生嫌丟臉,不肯。
我提出離婚,他拖著不去,甚至企圖動手。
無奈,我趁夜偷偷離開,想給彼此一個冷靜期。
可他竟然女兒威脅我!
我指尖輕顫,壓下思緒。
一回家,那股不適感襲來。
歡歡就坐在家門口等我,像個野孩子一樣。
唐梁生嫌她上廁所麻煩,給她穿的紙尿褲五天沒換。
又臟又臭。
瞬間,我眼眶紅了,把女兒抱在懷裏,帶她去洗澡。
脫了衣服才看見,歡歡胳膊上好幾道淤黑發紫的印子,用竹條生抽出來的。
她小小的身子在我懷裏發抖。
不用多說,我起身,冷臉看向唐梁生:“她才多大?做錯了什麼讓你恨不得打死她?!”
男人眉眼一橫:“我是她老子,小孩做錯了教訓一下那是天經地義!”
“我打自己閨女法律都管不著!”
唐梁生放下公文包。
跟以往一下,一副大老爺做派。
“既然回來了,以後就別做妖。好好相夫教子。”
“李霜,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不知道,你要真跟我離了婚,你個離異女有誰看得上,誰還能再給你一個家?”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沉默。
這麼多年了,唐梁生還是如此。
在家裏,他隻會一味展現自己的大男子主義,所有的家務、孩子、人情往來全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他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是個人,更像是吃人的怪物!
在這個家,我沒有絲毫話語權和尊嚴,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
我閉上眼,等人走了,我拉著女兒,問她:
“願不願意跟媽媽一起離開?等我們離開這媽媽肯定會照顧好你的。”
可我沒想到,歡歡的反應很激烈。
她突然像隻受驚的野獸般劇烈掙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我手臂的肉裏。
我以為她被嚇到了,連忙把女兒抱進懷裏安撫,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
可恍惚間,我聽見女兒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奶奶和爸爸說,要不是你走,我就不會被打。”
我愣住。
以為自己幻聽了。
還想說些什麼。
女兒已經撲倒進我的懷裏,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