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歡歡這些日子許是被嚇到了。

總是時不時跑來我房間，一遍遍問我:“媽媽，你和我爸會一輩子在一起嗎？”

我皺眉，勉強笑了笑。

試圖告訴歡歡:“人和人是強求不來的。”

當初我能因為喜歡唐梁生這個人，跑來和他結婚，生子。

也能因為他現在暴露本性而恨不得他離我遠遠的。

可我沒想到在說到她爸爸這件事上，女兒突然語速很快。

“爸爸不是故意的!他隻是被奶奶挑唆了，你服個軟，賣個好，爸爸就原諒我們了。”

我愣住，以為自己是幻聽。

歡歡板著小臉，繼續道:“如果你欺負爸爸，不跟爸爸在一起的話，我就不喜歡你了。”

“我以後也不讓你給我喂飯!不給你養老，還把你關起來。”

這回，我聽清女兒說的話。

震驚之餘，我隻當是她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童言無忌，被挑唆了。

我下意識開口:“歡歡，不是這樣的......”

可女兒又恢複到常有的沉默寡言的模樣。

故意蓋著被子躺在床上，不肯看我。

往後幾日，歡歡的情況比以前更嚴重了。

她尿褲子更頻了。

即便是淩晨三點，歡歡也會把我從床上推醒。

我掙紮著沉重的眼皮，抬頭看她。

歡歡站在我床邊，褲子下擺滴著水，在地板上積成一灘。

這已經是今天第五次了，每次在我受不住睡意倒在床上時，歡歡就會過來喊醒我，讓我換褲子。

我聞著空氣中刺鼻的尿騷味，腦子一陣發麻與憋悶。

我深呼一口氣。

“歡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晚上要上廁所就叫媽媽......”

“媽媽幫我換，不然我就告訴爸爸，媽媽讓我睡在尿裏。”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

即便是吃飯的時候，如果我不喂她，歡歡會把飯粒全部黏在臉上，下巴甚至頭發上。

如果我再次提醒，歡歡便會故意用小手抓起黏糊糊的米飯，一點一點往自己衣服上抹。

她的動作很慢，眼睛卻一直盯著我，觀察我的反應。

我終於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歡歡，不許這樣!”

她的嘴角立刻垮下來，眼睛裏迅速蓄滿淚水。

“媽媽打我！媽媽打我！”

我雙手無力垂落，呼吸有些困難。

這些天，我已經身心俱疲，腦子嗡嗡作響。

眨眼間，歡歡光著腳往外跑去。

她衝著隔壁大喊。

“王奶奶！”

“媽媽不給我飯吃，還要我去死!”

王嬸，是出了名的八婆。

唐梁生恰到好處走出來，跟著一塊指責我。

王嬸冷不丁道:“要我說啊，罰你家婆娘不準吃飯，餓幾天，關幾天。看還敢不敢虐待孩子。”

我的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發不出聲音。

久違的彈幕再次顯現。

【她到底想解釋什麼，媽媽就應該為女兒承擔一輩子的責任!】

【歡歡又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她是生病了啊。】

【這個當媽的難不成因為三言兩語就記恨自己女兒!你生下她就應該要一輩子負責!】

【就算犧牲自己也要照顧好女兒啊。】

【這種媽有什麼用，連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

我的防線好像再一次被瓦解。

榱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