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綿驚醒,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打開短信界麵,輸入12110,然後編輯好報警文字。
時間、地點和大概情況。
外麵敲門聲停了,有人在往她的門上砸東西,還踹倒了餘綿堆在樓道裏的紙箱子,餘綿小心走到門口,趴在貓眼上往外看。
覃渭南在樓道安了個燈泡,昏昏暗暗的,照出幾個人影。
正是今天晚上在彌月追著她不放的混混們,以及孫永強。
孫永強頭上纏了一圈繃帶,小臂紋著火焰,雙手抄兜。
一張縱欲過度的臉,叼著煙,拿腳踹門。
“小啞巴滾出來,媽的打傷了老子,就這麼算了?”
餘綿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找到她住處的,白著臉剛要發送短信,樓下兩戶鄰居都出來了,其中一戶正是餘綿所租閣樓的房東。
是對燕城本地的老夫妻,退休職工,條件不錯,人也很和善,他們的獨子是聽障人士,所以可憐餘綿這個語言障礙者,給她便宜了一千塊的租金。
見到有人欺負餘綿,房東大爺嗬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大晚上在我家門口搞破壞?”
另一戶鄰居也說道:“我報警了,擾民加破壞他人物品,要不是我們出來及時,你是不是還想入室犯罪?”
孫永強朝地上啐了口,半點兒沒有害怕的模樣,痞裏痞氣讓人看著就煩,他示意手下人把臭雞蛋都砸在餘綿房門上。
“裏麵那啞巴你給老子聽著,別以為躲起來就抓不到你,今天就是個小小的教訓,更厲害的還在後麵呢,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走!”
警告完,大搖大擺離開。
路過樓下兩戶多管閑事的鄰居時,還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房東大爺,大爺氣得想罵,被妻子拉住了。
等他們一走,餘綿才敢出來。
她為自己縮頭烏龜的行為感到愧疚,跑到樓下給鄰居們道歉加感謝。
【謝謝叔叔阿姨們,給大家添麻煩了,我馬上清理好樓道,對不起,我會盡量解決問題的。】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房東大爺歎氣道:“小餘啊,怎麼惹到一群流氓的,他們要是總來,把這個房子弄得亂七八糟倒是小事,關鍵是不要傷害到人呀,對不對?”
餘綿趕緊點頭:【我知道的,一會兒警察來了,我會尋求警察幫助。】
“行吧,你抓緊收拾一下,這個臭味兒隔著門都聞到了。”
餘綿應下,上樓的時候看到自己門口已經一片狼藉,臭烘烘的雞蛋液混雜著醬油醋等調料,還有黏糊糊的油。
門上地上,到處都是。
餘綿進屋找了個口罩戴上,拿著清理工具出來,正一點點擦拭著汙穢,警察也到了,他們問過報警人信息才上來跟餘綿核實情況。
一五一十打字跟警察說明,餘綿又問道:【我之前報過警,應該有備案,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擺脫他們的騷擾?】
“這幾個人我們盡快找到,後麵具體要怎麼處罰還要調查才行,你放心吧,隻要證據充足,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分子。”
餘綿謝過,送了警察離開。
重新蹲在地上清理汙漬,餘綿眼眶有些發酸,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手腳麻利地幹起活來。
不敢動靜太大影響鄰居睡眠,餘綿動作不算太快,弄完已經是淩晨。
手機裏有一條消息,來自覃渭南,顯示三個小時前。
【今晚通宵,別等我先睡吧,綿綿晚安。】
餘綿默默關上,習慣性點了點微信,發現朋友圈那裏顯示了覃渭南縮小的頭像。
她點進去,是覃渭南實驗室外麵的長桌,擺滿了燒烤和咖啡奶茶。
幾個同門都穿著白大褂,比著剪刀手,覃渭南站在最後麵,他個子高,隻露出頭,笑得很溫和。
最中央的女生坐在桌前,雙手托臉,笑容燦爛如烈陽,手腕上的玉鐲子透得像玻璃。
配文:[學術民工被榨幹價值前最後的放縱/笑哭。]
餘綿一瞬間就能確定,這個女生是覃渭南嘴裏嬌生慣養的師妹,那個千金大小姐。
原來這麼漂亮明媚。
餘綿忍了一晚上的眼淚,還是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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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渭南忙完沒回宿舍,他擔心餘綿,還是來了出租屋。
已經是早上四點多,他疲倦得不行,進門一頭倒在沙發上,直接就窩在那睡著了。
他們戀愛兩年,倒還什麼都沒做,覃渭南很尊重餘綿,說要等她的嗓子完全治好,兩人徹底沒了家庭的阻撓後,才會跟她做最親密的事。
否則,什麼都承諾不了,輕易地占有,隻是一種對餘綿這樣弱者的傷害。
餘綿聽到動靜,睜開眼看了會兒,重新睡過去。
七點多,她被覃渭南捏著鼻子憋醒,餘綿睫毛顫了顫,打開他的手。
覃渭南笑著點吻她的唇瓣:“小豬今天竟然賴床,起來吃早飯了。”
餘綿還有些揪心,不想理他,沉默地進了衛生間洗漱,覃渭南跟進去,熟練地擠牙膏接水,又遞過洗麵奶和護膚品。
“今天我沒什麼事,可以陪你一整天,”覃渭南從後麵抱住餘綿,吻她的側臉,“不是要去孟教授的畫室嗎?我陪你。”
餘綿用手語回應:【不用,你忙。】
“我在附近找個咖啡館,邊寫論文邊等你。”覃渭南堅持。
餘綿沒再拒絕。
“快點兒,早飯要涼了。”覃渭南又偷親一口,轉身出去。
餘綿撲了一把水在臉上,鏡子裏也是一張不輸任何人的相貌,純淨嬌美,沾著水的麵龐像清晨的花瓣。
她天生的好底子,皮膚嫩得能掐出水,再加上安靜柔弱的畫家氣質,許多親戚朋友都誇過她漂亮,但每個人眼裏,都寫著可惜兩字。
可惜是個啞巴。
餘綿收拾好心情從衛生間出來時,覃渭南正在接電話。
皺著眉頭表示很快過去。
餘綿有預感,又是那個師妹。
果然,覃渭南愧疚道:“導師說有個數據要改改,所以我得回一趟學校。”
餘綿默默打字:【沒有你,她的實驗就不能做了嗎?】
覃渭南半蹲過去,揉揉她頭發:“吃醋啦?我有說是師妹數據要改?傻丫頭,是我自己的。”
餘綿抿唇,點開朋友圈給他看。
覃渭南悶笑兩聲:“原來是因為這個跟我鬧脾氣,昨天同門都發了,我也湊個熱鬧,你不喜歡我再也不發了成嗎?”
說著,拿過桌子上的手機,直接刪掉。
“師妹跟我們關係都差不多,大家幫著她做實驗,為的也是在導師麵前賣個好,而且也不好得罪這個大小姐,聽說她爸爸是秦氏製藥的董事長,一句話就能封殺我們的前途,所以我們幹脆捧著她得了,沒別的,相信我。”
餘綿知道覃渭南並沒有三心二意,就是有些小情緒,聽罷不好再無理取鬧,笑著點點頭讓他走。
能定生死的導師和業內掌握了話語權的領導,就是天,就是壓在頭頂的大山。
餘綿懂。
覃渭南吻了吻她的發頂,離開了。
餘綿草草吃飯,收拾好屋子就去不遠處的蛋糕店,她準備辭職,專心跟著孟教授畫畫。
剛進去,就被老板叫住。
“你還有臉來,我他媽的被你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