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04

馬麵目睹了這一切，他還留意到陳允誌臉上的表情變化，該怎麼形容呢？憤怒、傷心、痛苦、無奈，馬麵相信此刻陳允誌的心情應該是很複雜的。不過當陳光忠喊出一聲“媽”的時候，馬麵很肯定他在陳允誌的臉上看到一抹微笑，那笑容看來哀傷卻又深情。

“我們現在可以帶陳允誌回地府了吧？”牛頭急著想走。

馬麵沒有立刻回答牛頭的問題，他沉思了一陣，之後對牛頭說：“老牛，把地府的接引文件拿給我看。”

“幹嘛？有什麼好看的？”牛頭露出不解的表情。

馬麵見牛頭不肯拿出文件，當下不再多說，直接伸手往牛頭的大衣內側的口袋裏頭翻找。

“欸，你幹嗎……”

馬麵搶過文件，立刻開始仔細翻看，沒多久，他抬頭狠狠地瞪著牛頭：“牛頭，你滿嘴胡說八道，我們要接引的亡魂叫陳光忠，是應該要死於車禍、剛才卻跑掉的那個陳光忠。”他將文件使勁地甩在地上、指著站在一旁的死鬼陳允誌，大吼說：“根本就不是這個陳允誌。”

“不會吧！”牛頭撿起文件，急忙戴上老視眼鏡細看，果然，名單上寫得清清楚楚“陳光忠”三個字。

牛頭知道這次他闖了大禍，他的身子因為害怕而微微地顫抖，不過他還是想要強詞奪理：“這個……《陳光忠》跟《陳允誌》，兩個名字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我操，”馬麵氣到連平時的斯文形象都不顧：“你知道嗎？這是一條人命，你剛才平白無故害死了陳允誌，你知不知道？”

“誰說是我害死的？就算我不出手，他們幾個狠打他一個，這陳允誌早晚還是會死嘛！”牛頭開始像小孩一樣耍賴。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馬麵揪住牛頭的衣領，一副想殺人的樣子：“你說這幾個小混混沒吃飯，說他們下手不幹脆，你還說你要助他們一臂之力。”

牛頭用力擺脫馬麵的糾纏：“那現在木已成舟，陳允誌都已經死了，你說能怎麼辦？”

馬麵被牛頭的一句話給問倒了，他一臉六神無主、愁眉苦臉的模樣，完全沒了主意。

牛頭見馬麵似乎冷靜下來了，他趕緊湊過來，好言好語地提出建議：“依我看，我們幹脆就把這個陳允誌帶回地府，當作陳光忠呈報上去吧。”

馬麵瞪著牛頭怒問：“那陳允誌的人生呢？他的父母怎麼辦？”

牛頭聽馬麵這麼固執，他也火了：“好啊，眼前躺在地上的這副身軀已經是被打殘，不能用了，那我們去把陳光忠給抓回來，先勾出他的魂魄，再把陳允誌的魂魄塞進陳光忠的身體裏麵好了。”

“不行！”久久不發一語的鬼魂陳允誌突然果斷地說出這句話。

牛頭跟馬麵都吃了一驚，他們全沒想到鬼魂也會有意見。

牛頭首先對陳允誌發飆：“你這個小鬼，大人講話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表意見了？當心老子一掌就可以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陳允誌完全不怕牛頭的恐嚇，他一臉傲氣地瞪著牛頭：“好啊，你就打一掌試試看，我要是魂飛魄散了，看你要拿什麼回地府交差？”

“這……”牛頭萬萬沒料到，一個孤魂野鬼竟然敢對鬼差嗆聲：“你這小子……”

“你打啊，我反正已經死了，有種你就把我打到魂飛魄散啊！”陳允誌逼近牛頭，用滿身是血的軀體壓迫牛頭。

“你……你以為我不敢啊？”牛頭嘴上說得強硬，但他畢竟是犯錯在先，陳允誌的挑釁讓他心虛地步步後退。

馬麵眼看這兩隻鬼吵得不可開交，他趕忙擋在中間，將牛頭跟陳允誌架開：“別吵了，你們兩個別吵了！”

就在場麵將要失控的時候，忽然之間三個鬼的眼前變成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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