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01

在台北橋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裏，有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坐在緊靠著玻璃牆邊、角落的座位上。那男人看上去約莫四十出頭，頭上抹了油亮的發蠟，戴著黑色墨鏡，身穿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領帶，外頭再罩上一件純黑的毛料大衣，這一身打扮讓每個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側目。但中年大叔不以為意，他嘴上叨著根牙簽，氣定神閑地對著熙來攘往的人群露出一抹微笑。

中年男子的麵前除了一杯飲料之外，沒有其他的食物，而飲料的杯身像是在冒汗，水滴淌在桌上淹成了一攤水。

此時，門口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襯衫、黑領帶，理著小平頭的年輕人，精壯結實的身材、古銅色的肌膚、粗獷帥氣的臉龐，這人走路的姿態就像是個名模在舞台上走秀一般，那麼好看。

年輕人走到中年人的對麵坐下，看了一眼飲料，之後冷冷地說：“你在這兒坐多久了？”

中年人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回答：“沒多久，也不過就是半個多鐘頭吧，反正沒什麼事，坐在這兒看看路過的小妹妹也挺開心的。”

中年人一麵說，一麵還換個單手托腮的姿勢，就連笑容都顯得猥瑣。

年輕人微微搖頭，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他上下打量著中年人的穿著，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是小馬哥啊？外頭二十七度的高溫，你穿成這樣？”

“我不覺得熱啊，而且我覺得我這樣穿很帥，你沒瞧見每個經過的人都一路盯著我看。”中年人說著說著自己覺得很得意。

“你穿得跟怪物一樣，他們不看你，看鬼啊？”年輕人一句話戳破了中年大叔的虛榮心。

這中年人原就是地府的接引使者牛頭，聽完之後“嗬”的一聲笑出來：“欸，你這個梗鋪得不錯。”

年紀較輕的馬麵想想也覺得忍俊不禁，但他還是要損一損牛頭：“而且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小馬哥，你忘了你姓牛嗎？”

“說到姓氏，”牛頭突然變得很積極：“我跟你說，我查過我家的族譜，原來我們家是清朝時代的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馬麵聽慣了搭檔的閑扯淡，隻不過這次編的謊話比以往說的都要來得誇張，馬麵心想：我就姑且耐著性子聽聽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錯，我是鈕祜祿氏、清朝皇族的後代，我們鈕祜祿氏曆代都是出皇後的。”牛頭越說越得意，身板不自覺地都坐直了起來。

“哦……”馬麵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你們家的女人都是留著給皇帝上的。”

“不是……你話怎麼講得這麼難聽？”牛頭一聽氣急敗壞：“總之，我是皇族後裔，我決定改名叫鈕皇，皇帝的皇，以後你就叫我鈕皇哥。”

“鈕皇？”馬麵沉思了一會兒：“那顛倒過來不就成黃牛了？”

“欸，你……”牛頭真的生氣，他憤地站起身、摘下眼鏡，打算開罵了。

“好了別說廢話。”馬麵也站了起來，適時地打斷牛頭的胡言亂語：“亥時將過，咱們趕緊幹活兒吧。”

“亥時？是快到十一點啦，真是的，比我還要老古板。”牛頭瞪了馬麵一眼，將眼鏡收進大衣內袋，同時並拿出一遝文件，他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再翻了翻文件，之後又將文件拿遠一些，皺起眉頭細看。

“你不用戴老視眼鏡嗎？”馬麵不放心地問道。

“我穿這麼帥，戴老視眼鏡不搭。”牛頭細看了許久，緩緩地念道：“陳……允……誌，對，叫陳允誌。”

“你沒看錯吧？”馬麵伸手想拿過文件自己看。

“欸不用。”牛頭擋住了馬麵的手，將文件塞回口袋，接著再拿出智能型手機，得意地說：“瞧，這是查察司的李判官給的，他還幫我下載了《生死簿》App。”

“什麼屁？”馬麵聽得一頭霧水。

“是App！”牛頭更是得意：“吶，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隻要用這個App搜尋，在這方圓百裏內，要是有人陷入了生死關頭之際，這個App就會顯示出這個人的名字，還有人在哪裏。”

“哦？”馬麵聽著覺得很神奇。

牛頭不屑地“切”了一聲：“叫你要跟上時代，學學新科技，你就是不肯。”

接著牛頭就開啟《生死簿》App，再將手機湊到嘴邊，喊了聲“陳允誌”，然後緊盯著手機屏幕。

“有了，有了。”牛頭興奮地大叫。

“我看看。”馬麵趕緊湊過身來細看。

“你看，我沒說錯吧，陳允誌就在這附近，而且有生命危險。”牛頭喊了一聲：“台北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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