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後,被神明賜予了一次審判前夫的機會。
我成了唯一的觀刑人。
他必須親手從業報箱裏,抽出七個屬於他的懲罰。
第一簽,他抽中了“剝奪摯愛”。
於是,他捧在手心的白月光,轉頭投入了他死對頭的懷抱。
他隻是紅著眼說:“沒關係,我還有事業。”
第二簽,他抽中了“摧毀前程”。
他引以為傲的公司一夜破產,負債百億。
他咬著牙說:“隻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不要。”
我笑了。
最後一簽,他抽中了我的名字。
簽文上寫著:“體驗我萬分之一的死亡之痛”。
......
純白的空間裏,除了我和陸既明,再無他物。
黑色的業報箱懸浮在他麵前。
神明的聲音沒有情緒,
宣告第三次抽簽開始。
陸既明那張曾讓我癡迷的臉,此刻寫滿了憔悴。
他抬頭目光穿透虛空,精準地落在我靈魂所在的方向。
悔恨與乞求,在他眼中出現。
可惜,我已經死了。
神明不會給我開口的機會,而我,也早已無話可說。
指尖觸碰到箱口的瞬間,
猛地一縮,
可神明的威壓不容他退縮。
閉上眼,像是奔赴刑場一般,抽出了第三根簽。
竹簽上寫著:“至親唾棄”。
神罰即刻降下。
我們麵前的純白空間,浮現出一道巨大的光幕。
光幕裏,是陸家燈火通明的老宅。
陸伯父曾拉著我的手,說我是他半個女兒的老人,
此刻正用盡全身力氣,將一個巴掌甩在陸既明臉上。
“逆子!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陸伯母在我照顧她三年後,把傳家手鐲戴在我手上的女人,
此刻正哭得撕心裂肺。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為了外麵的狐狸精,害死自己老婆的畜生!念念那麼好的孩子,她拿你當天,你拿她當什麼了?”
光幕裏的陸既明跪在地上,一遍遍重複。
“不是的,爸,媽,我沒有想讓她死,我愛的是她,我真的愛她......”
他的辯解,換來的是陸伯父更決絕的行動。
“我今天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我們陸家,沒有你這種不仁不義的東西!給我滾出家譜!”
陸既明在光幕裏痛苦地嘶吼,
我被這尖銳的愛字,刺得靈魂都開始抽痛。
一瞬間,記憶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和陸既明剛結婚的時候,
他的公司岌岌可危,資金鏈隨時會斷裂。
連續一周沒有回家,我找到他時,
他正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
我把一張銀行卡推到他麵前。
“這裏麵是我爸媽留給我的全部遺產,三百萬,夠不夠?”
當時他愣住了,抬頭看我,眼裏的紅血絲比現在還多。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拿走了卡。
第二天,他的公司活了。
我以為他會感激,會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可他隻是在慶功宴後,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疲憊地對我說。
“錢我會還你,連本帶利。但你記住,我們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別總把你的錢掛在嘴邊,顯得我們很生分。”
你看,他就是這樣。
連我的犧牲,都能被他說成是斤斤計-較。
後來,他母親生了重病,需要人長期在床前伺候。
他事業正在上升期,忙得腳不沾地。
我主動對他說。
“媽這邊我來照顧,你安心忙你的事業。”
他點點頭,又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辛苦你了,念念。也隻有你能讓我放心。”
於是,整整三年。
我放棄了我的畫筆,放棄了我的社交,每天在醫院和家之間兩點一線。
端屎端尿,擦身喂飯,沒有一句怨言。
他父母被我感動,待我視如己出。
可陸既明呢?
他隻是偶爾來醫院一趟,站在門口,像個視察工作的領導。
看著他母親幹淨的床鋪和紅潤的氣色,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對我說。
“念念,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妻子。”
他把我的付出,當成是陸太太這個身份附帶的KPI。
我做得好,是應該的。
做得不好,就是我的失職。
如今,他最在乎的父母因為我,唾棄了他。
這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對我KPI考核的最高肯定?
陸既明,這隻是第三簽而已。
我們之間,還有很長的賬,要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