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憶楠,你,你說什麼呢?”
張萌的聲音突然慌亂起來,甚至帶著一絲尖銳。
“你瘋了嗎?那是尿毒症!是要換腎的!我怎麼去......”
“朋友之間,有難當然要同當。”我輕飄飄地堵住了她的話頭。
“你不是一直說,最欣賞餘梓傑的善良和堅強,說願意做他一輩子的知心朋友?”
“現在正是考驗你們友情的時候,他也正是需要你支持的時候。”
“可是,可是那是你的責任啊!你是他女朋友!
”她的聲音因急切而變形,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嬌柔。
“我已經跟他分手了。”我看著街上人來往,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所以,他現在是自由身。”
“醫院的地址你應該知道吧?”
“抓緊點,這麼可憐的男人,正是需要你這種善良的解語花去拯救的時候,錯過了可就沒了。”
說完後,我不等她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上一世,她在我麵前說了無數次餘梓傑的好話,慫恿我為愛犧牲。
那是因為她很清楚,隻有我這個傻瓜才會真的去捐腎。
她要的,從來都隻是一個康健的餘梓傑。
現在我退出了,她更不可能親自上陣,但她也絕不會放棄。
我能猜到,她接下來肯定會一邊穩住餘梓傑,表現得比我更情深義重。
一邊用更惡毒的手段,從輿論和道德上逼我回到手術台上去。
我退出的這一步,對她而言,不過是讓她從幕後慫恿者變成了台前聖母而已。
這出戲,她會演得更起勁。
這一世,我等著看她的表演。
回到家,我媽正坐在沙發上等我,見我回來,連忙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那個餘梓傑,醫生怎麼說?”
我爸也從書房探出頭來。
我爸媽都是普通工人,思想傳統,總覺得女孩子有個健康的身體最重要。
前世,他們死活不同意我捐腎,我卻為了餘梓傑跟他們斷絕了關係。
我坐到他們身邊,平靜地開口:“爸,媽,我跟他分手了。”
“啊?”我媽一臉驚訝,隨即化為狂喜。
“分得好!我就說那小子看著就不老實!”
“他說他家就他一個獨子,香火不能斷,所以必須找個健康的女人。”
“還說他媽說了,找個媳婦,就是要能生養、能伺候人的。”
我將餘梓傑一家包裝過的傳統孝順還原成了赤裸裸的自私算計。
我爸的臉色果然變了:
“這,這是找老婆還是找保姆和生育機器?”
“嗯。”我點點頭。
“而且,我不想再拿自己的命去賭別人的良心了。”
“爸,媽,我想報個瑜伽班,我想好好調理身體,健健康康地生活。”
上一世,為了餘梓傑,我掏空了身體,落下一身病根。
他曾信誓旦旦地說:
“憶楠,等我好了,一定帶你周遊世界,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後來他好了,成了別人口中的健康人,卻對我說:
“你這身子,以後都得小心翼翼的,還折騰什麼?安安分分在家不好嗎?”
我媽聽了我的話,沉默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媽一向比我爸開明。
我眼眶一熱,重重地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正在瑜伽館谘詢課程,餘梓傑突然出現擋在了我麵前。
“許憶楠,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提配型的事,但你不能就這麼放棄我。”
我合上手裏的宣傳冊,看著他:
“餘先生,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他苦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我媽她昨天知道你真不管我了,一夜沒睡。”
“今天早上血壓就高了,現在就在樓下社區醫院掛水。”
我心中冷笑。
上一世,我就是心軟,在他母親以生病為由道德綁架後去探望,結果被他們一家人圍著哭訴,最終半推半就地答應去做配型。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餘先生,你母親生病,應該送去醫院,找醫生。”
“而不是來找我這個八字沒一撇的前女友,我不是醫生,治不好她的病,更救不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