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沉快步離開,在拐角處還泄憤般踹翻了消防櫃。
不行,必須阻止他破壞爸媽的安息之地。
可眼前白光乍現,我砰地重重砸在地麵。
地板的冰涼漫上四肢,恍惚間,顧沉捧著一抹塵土而來。
他的指縫間落下鵝黃的穗子,鼻尖鑽入淡淡的檀香。
顧沉抬腳越過我即將衝進手術室。
但他忽然停住,用幹淨的襯衫衣擺擦拭佛珠上的塵土。
灰塵落進我的眼睛,誘發刺痛。
“眠眠愛幹淨。”
窗外閃過一道驚雷,我不安地攥住顧沉的手。
“你讓人把土填回去了嗎?”
顧沉身子猛然僵硬,我的心瞬間下沉。
如同一顆石子,無聲地沒入深海。
我用盡全力掙紮起身,周圍都沒了聲音。
墓園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離醫院不遠。
大雨傾盆落下,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視線。
等我趕到爸媽的墓地時,雨水早將泥土盡數衝刷幹淨。
爸媽合葬的骨灰盒浸滿泥水,隻剩半點殘骸。
我抱著骨灰盒痛哭,腦海卻似幻燈片般播放我和顧沉的婚宴。
爸爸牽著我的手,紅著眼圈叮囑顧沉。
“你一定要好好愛護昭昭,但凡被我發現半點不好,我立馬接她回來。”
媽媽擔心我在顧家受委屈,拿出公司的大半股份作為陪嫁,充當我的底氣。
而顧沉,眼淚盈眶,字字句句承諾會對我好。
會將我的爸媽當作他的親生爸媽孝順。
可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我抱著爸媽僅剩的殘骸,失魂落魄地回到醫院。
顧沉,為什麼你不愛了就可以徹底抽離?
你不愛了就能拿我的愛來傷害我嗎?
涼風吹在身上,我咬破嘴裏的肉強迫自己清醒。
病房裏,顧沉心疼地將佛珠放進溫眠手心。
溫眠嬌笑著縮進他懷裏,俏皮嘟嘴。
“對不起讓你擔心啦。”
“我隻是想知道,在你心裏我和她到底誰更重要嘛?”
顧沉調情般曲起手指刮溫眠的鼻尖,沉穩的聲音像是一柄利劍。
將我整個人劈成兩半。
“當然你最重要。”
“但是你這次的玩笑開大了,等會要給昭昭道歉。”
我冷笑,掘了我爸媽的墳,隻是玩笑?
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一筆帶過?
我將爸媽的骨灰盒放在桌麵,冷靜地走到顧沉麵前。
顧沉回頭,眼裏滿是心疼。
他床邊抱過毛毯披在我身上。
“怎麼弄成這樣?”
大腿根流下一股溫熱,我低頭去看。
血混雜著雨水砸在地板上,從窗戶的倒影來看。
現在的我,就像是前來索命的厲鬼。
溫眠嫌棄地捂住鼻子,輕輕搖晃顧沉的衣袖。
“阿沉,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騷臭味?”
顧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瞳孔緊縮。
“你怎麼把骨灰盒帶回來了?快拿出去,當心衝撞到眠眠肚子裏的孩子。”
我勾唇冷笑,抬手一巴掌扇紅顧沉的臉。
不等他們反應,我衝到溫眠床邊,搶過她手裏的佛珠。
“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