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村的算命瞎子說我天生帶“旺”,誰娶了我,家裏的日子就能越過越紅火。
上一世,我被說給了隊長的“病秧子”兒子陳誌強當媳婦衝喜。
不出三月,我不僅懷上了雙胎,連原本三天兩頭躺床上的陳誌強也像換了個人。
精神頭十足,還在縣裏的技術比武拿了頭獎。
隊長樂開了花,當眾許諾,等我生下孩子,就分家給我們單過,還在廠裏給我安排個輕省的活計。
可我生產那天,陳誌強卻夥同他一直惦記的鄰村劉寡婦,趁我脫力,捂死了剛出生的兩個男娃,說他們克父。
我流著血淚,問他為什麼要這麼狠心。
“要不是為了讓你給我衝喜,我早就跟桂芬好了!
都是你,占了我的名分,懷了我的娃,害得桂芬隻能守著個死人牌位,被人指指點點!”
他搶走了我媽給我陪嫁的唯一一個銀鐲子,罵我是個掃把星。
然後把我鎖在漏雨的柴房裏,活活凍死了。
我死後,我們全家都被村裏人戳脊梁骨,說我們家用邪法騙婚,害人。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媒人上門提親的那天。
聽到她吹噓我多“旺家”,多能給男人帶來好運時。
我撲通跪在爸媽麵前。
“那都是外麵瞎傳的!更何況陳家大哥身體要緊,哪能靠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正經看醫生才是道理!”
1.
媒人臉上的笑僵住了,我爸媽也有些錯愕,但他們還是不想放棄這門“好”親事。
“十裏八鄉都這麼說,總有點影兒。
再說了,嫁過去,對你也是個依靠不是?”我媽小聲勸我。
我急得快哭了,正要再辯解。
院門外就傳來一個虛弱的男聲。
“嬸子,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我的媳婦,隻會是桂芬。”
我扭過頭,正對上陳誌強那雙陰沉的眼睛。
他皺著眉,也走進了堂屋,站在我旁邊。
“叔,嬸兒,林晚照為了嫁給我,不惜編造自己‘旺夫’的謊話來騙婚,你們千萬別被她騙了!”
“不過,雖然她妄圖欺騙,但畢竟還沒真嫁過去,沒釀成大錯。
我看,就罰她跪祠堂一夜,讓她好好反省,以後不要再動這種歪心思!”
他略一思索,冷聲說道。
我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看向我爸媽。
“爸,媽,陳大哥一見我就想把我磋磨死,這日子沒法過,這親事,咱不結!
他要罰,讓他自己罰自己去!”
陳誌強他媽也跟著進來了,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連忙打圓場。
“哎呀,誌強你這孩子,渾說什麼呢!
是我聽了外頭的傳言,覺得晚照是個好姑娘,才托了媒人來問問。
晚照都說了,那些旺夫的話是假的,當不得真。”
陳誌強眼神裏閃過一絲困惑。
他狐疑地看向我,目光帶著審視,似乎認定我有什麼陰謀。
我重重地磕了個頭。
“嬸子,我就是個普通莊稼人,實在擔不起給陳大哥‘旺家’的重任。
更擔不起這無端的懲罰,還請你們另尋好人家。”
媒人見狀,知道這事徹底黃了,歎了口氣,也不好再堅持。
“罷了,那這事就先這樣吧。”
她臨走前又加了一句:“晚照啊,這事......唉,你好好想想。”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應了。
看來,想徹底擺脫陳誌強和劉桂芬的糾葛,沒那麼容易。
我剛送走媒人,就聽到身後陳誌強叫我的名字。
我假裝沒聽見,加快了腳步想回自己屋。
他卻幾步上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隻好停下來,轉過身警惕地看著他。
他身子骨是弱,剛才一番折騰,臉上更沒血色。
“你躲什麼?你以前不總愛跟在我後頭,噓寒問暖嗎?今天怎麼這麼急著走?”
他語氣裏帶著一絲惱意。
我心中冷笑。
上一世結婚後,我確實愛跟在他身後,那是怕他身子弱,摔了碰了。
我也曾想扶他,可手剛碰到他胳膊,就被他嫌惡地推開。
我摔在地上,磕破了膝蓋,隻換來他一句不耐煩的話。
“別動手動腳的。我身子不爽利,你一碰,我條件反射就推開。是你自己不當心。”
我從此以後,隻敢在他身後默默跟著,連話都不敢多說。
“我何時做過?陳大哥,今日是你我第一次正經說話。”我疏離開口。
陳誌強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自覺把前世的事帶了出來,他抿緊了嘴,聲音更冷。
“別裝了。我知道你也記得上輩子的事,否則你怎麼會死活不認那旺夫的名頭。”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繼續道:“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牽扯。
你要是能保證這輩子不再壞我和桂芬的事,安安分分過你的日子。
我不會再為難你,也不會讓你家裏難做。”
“你放心,絕對不會。”我淡淡開口:“我祝你跟劉大姐早日修成正果,日子和和美美。”
就是不知道你那破身子,離了我的“旺氣”,還能撐幾天。
我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
陳誌強看著我,眼神複雜難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淡地說:
“這樣最好。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見麵也當不認識。”
“但要是讓我聽到半句關於你我的閑話,惹得桂芬不痛快。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