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巫族有血仇的盛煜上位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巫族獻上巫女。

可天下皆知盛煜手刃父兄，嗜殺成性，她怕了。

從小被養做巫女傀儡的我，替她嫁了。

可巫女殺了我。

巫族滅了。

1

我進宮中半年。

日日都能聽到有人成為盛煜的劍下亡魂。

他為質子時，每位朝臣都為他遠赴鄰國受盡屈辱出過力。

時至今日，滿朝再無舊臣蹤影。

盛煜不僅滅了他們九族，還在貴妃墓旁挖了個亂葬崗，裏麵全都是曾與他和貴妃有仇的人，供他的愛寵享用。

如果當初我沒替元月進宮，這坑中必然由巫族填滿大半。

從我替巫女元月踏入中原的一刻起，我就知道這裏會是我的埋骨之地。

但不曾想來的這樣快。

死之前最後一刻，我也沒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

我是替她渡劫擋災的人啊。

痛感漸漸麻痹，我的意識上浮到了空中。

今日，他邀請各族大擺宴席。

我是沒資格看的。

一人留在寢殿中，卻給了元月下手的機會。

我眼看著她收起凶器，又叫進來幾個族人把我拖走。

那幾個人我認識。

他們都在我小時候誇我命好，能被選做巫女的姐妹。

如今，他們抬著我的屍身，可看清這命好在何處？

她換上了我新洗的衣裳。

“元盈，怪就怪他沒殺了你，在他身旁半年，誰能知道你心裏向著他還是巫族，巫族的命運，我不能賭。”

原來如此。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在她說這些之前，我心中還是滿心為了巫族的。

我看著她與我一模一樣的麵孔，對著鏡台描中原的妝。

姐姐啊，你知道盛煜是什麼人嗎

他是從地獄回來的人。

阿娘，對不住，這富貴的路我終究是走不了，讓您失望了。

我在這深宮中是個透明人，那些婢女從一開始以為我得盛寵，對我奉承。

後來發現盛煜連一個名分都不願給我時，態度就變了。

她們在我麵前肆意地說笑，因為知道我不敢在盛煜麵前多言。

再後來連內務府給我分的新衣裳，也落不到我手中了。

元月身上的那件是她從我櫃裏挑出最新的，卻還是幾欲泛白。

所幸她會描繪自己美麗的容貌。

同樣的臉，經她妝點，竟美的我心驚。

她穿著我的衣服，在塌上姿態魅惑。

與我往日的拘謹恭順截然不同。

我瞧著她，又像是瞧著另一個從不存在的我。

盛煜推門進來，手關門的動作也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