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決定放下心情格外輕鬆。我刻意避開史岩和蘇晴，卻還是在周末的文創街遇見了他們。

史岩站在手工皮具攤位前，低頭專注地給蘇晴手腕套剛做好的手環。陽光落在他側臉，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手環的樣式，我認得。十六歲生日那天，他親手做了一個送我，說這是獨屬於我的花樣，要用它套牢我一輩子。

十六歲信誓旦旦的說要娶給我一個家的史岩，怎麼就在長大的路上，變了樣子呢？

我下意識摸了摸手腕，那裏早就空了，手環被我收了起來。

蘇晴抬手撫過手環，笑得眉眼彎彎：“阿岩，你真厲害，比店裏買的還好看。”

“喜歡就好。”史岩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吻。

蘇晴的目光忽然越過史岩，直直落在我身上。她眼睛亮了亮，故意拉著史岩的手晃了晃：“對了阿岩，上次你說這個花樣是原創的，隻給最重要的人做，是不是呀？”

史岩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時，我像被燙到一樣轉身就走。背後傳來蘇晴嬌俏的笑聲，和史岩低低的回應，每一個字都像針，紮在我背上。

傍晚我房間的門被敲響，史岩站在門外，手裏捏著個包裝精致的盒子。“下午……”他欲言又止，“這個給你，算我賠罪。”

我沒接：“史岩，你不用愧疚。我說了我放下了，我也會盡量說服阿姨接受你們。”

他捏緊盒子，指節泛白：“晚晚，我們……”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以後也不用送我東西了。”

我打斷他，輕輕關上門。

蘇晴約我在教學樓後的台階見麵，說有話要講清楚。我到的時候，她正站在台階頂端，看見我就笑了：“林晚，你真以為退出了就有用嗎？

她揚著下巴，“阿岩心裏，從來就沒裝過你。”

我望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挑釁，平靜得問：“為什麼？蘇晴，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前世沒說出口的疑問，終於問了出來。

她明顯愣了，像是沒料到我會這樣平靜地問。頓了頓，她嗤笑一聲：“你真不知道？”

“我曾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看著她的眼睛，那些年分享的秘密、一起擠過的被窩、對著星空說過的悄悄話，“我什麼都跟你說。”

“可我不想聽！”她忽然拔高聲音，臉上帶著怨毒。

“我哪點不如你？可隻要有你在，我就隻能是背景板！所有人都盯著你，誇獎你。你是和我分享嗎？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得意。我甚至不想認識你。”

“你不是總跟我顯擺阿岩對你多好嗎？說他怎麼護著你，這麼好的人，你怎麼不跟我分一分？我的好閨蜜。”

“不想認識你。”

史岩最後也是這樣說的，眼神平靜毫無留戀，一字一句：“林晚，來生，別再見了。”

我望著蘇晴扭曲的臉，前世的畫麵毫無預兆地湧上來

——她因為我和史岩結婚，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被人盯上，最後倒在血泊裏的樣子；還有史岩，最後眼神裏的解脫。

這就是他們的“愛情”？

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轉身要走。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推力，我回頭，看見蘇晴尖叫著滾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