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南絮站在洗手間裏,背靠著門,雙眼緊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忐忑抬起手裏的驗孕棒。
兩道清晰的紅線,將她的心重重錘入冰河底。
她記得醫生的囑托,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懷孕。
宮內妊娠占位隻要超過三個月,就會導致腫瘤破裂大出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南絮呀,你快點準備,沈先生到了呢!”
“還是老規矩,點名隻要你陪。”
“嗬嗬,這麼好的手段,什麼時候也教教咱們?”
樓下那幫姐妹在七嘴八舌地喊她,帶著夜場會所特有的誇張造作的陰陽怪氣。
她們隻知道,在這種地方的女人能得到沈大公子的專寵,簡直是令人欣羨不已的好福氣。
卻不會知道,四個月前是沈星野親自將她從監獄裏接出來,幾乎無縫對接地把她禁錮於這煉獄一樣的風月之地。
他說,葉南絮,你以為你替婉婉坐幾年牢,我們之間的仇恨就能一筆勾銷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葉南絮得知父親其實早已破產自殺,母親受不了打擊,一夜之間精神失常,下落不明……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些女人們口中對她金屋藏嬌,專寵無二的沈星野。
葉南絮取出一支透明的藥劑,空口服下。
門在這時被突然撞開,她來得及丟掉藥瓶,卻來不及收拾洗手台上的驗孕筆。
沈星野的目光又毒又灼,一下盯在那粉紅的兩道杠上!
曖昧的燈光下,男人冰雕一樣的臉上浮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誰的?”
葉南絮如同觸電一般睜大眼睛。
除了他,她又何曾有過別的男人?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憑什麼相信這個孩子是我的?”
沈星野單手擰住葉南絮的下頜,目光相接的一瞬間,眸子裏射出滔天的恨意。
“在火狐狸這種地方,要想再傍個男人給你撐腰,對你葉南絮來說,不是易如反掌的麼?”
畢竟,背刺反水,叛信棄義這種事,跟她那死爹一個德行,她可是會深得家族遺傳的。
“沈星野,我不相信我爸會做那樣的事,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葉南絮奮力掙開男人凶狠的拿捏:“可你根本沒有給他機會……你騙我替林婉婉坐牢,你說等我出來,以前的事會查清楚……可你卻趁機害死了我爸逼瘋了我媽……”
“那誰給我爸媽機會!”
沈星野雙目猩紅,提聲厲吼:“葉南絮,到現在你還在為葉航鎮這個偽君子狡辯!我隻恨當初沒有幾乎讓你親眼看到他死的有多慘!”
未等葉南絮轉身,沈星野便將手掌狠狠抓覆上來。
葉南絮幾乎能聽到自己肩胛上哢哢作響的骨骼聲。
她的嘴唇咬得深緊。
她知道她和沈星野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兩小無猜的純粹,清澈無二的依偎。
他說他會折磨她一輩子。
不過幸好,她的時間不多了,一輩子也不會太長。
沈星野看了一眼淩亂虛弱的葉南絮,弱氣沉沉,仿佛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他皺著眉頭偏開目光,輕咳兩聲:“一會兒我叫人送你去醫院,把手術做掉。”
他怎麼可能讓她留下他的孩子?
畢竟,他與美女藥學家林婉婉的訂婚宴,已經被各大媒體鋪天蓋地宣了傳起來。
“不用麻煩了。”
“我已經喝過藥流的衝劑了,趁月份還小……”
她拖著開始藥流的身體,一路往洗手間走去。踩在地板上的每個血腳印,都實實戳在沈星野的心上!
……
葉南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後,隻覺眼前的一切都讓她不敢相信。
這是……她的房間?
出獄的時候,沈星野說她家別墅已經被賣掉抵債了。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再回來看看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連父親的靈堂和牌位都隻能供在老家那個破落的祖院裏。
原來,他是騙她的。
這個別墅還在,甚至連她的房間陳設都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