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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顧遲猛地伸手，五指死死扣住筆記本電腦的邊緣。

用盡全身力氣將屏幕狠狠合上。​

尖銳的合頁撞擊聲在空蕩的房間裏炸開，震得空氣都發顫。

他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到一般，觸電似的連連後退。

後背 “咚” 地一聲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終於撐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行，不能再看了。

​那些字句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帶著尖銳的疼。

​“協議...... 對了，離婚協議！”

他雙目赤紅，喉嚨裏擠出嘶啞的嘶吼，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乞求。

“一定是你提的離婚！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瘋了一樣撲到床頭櫃前，粗暴地拉開最上麵的抽屜。

裏麵的發繩、舊鑰匙、半盒感冒藥被他一把掃落在地。

金屬鑰匙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卻絲毫拉不回他混亂的神誌。​

一個抽屜，兩個抽屜......

他翻遍了床頭櫃的每一個角落，連縫隙裏的灰塵都被他用手指摳了出來。

就在他快要被絕望淹沒時，指尖突然在最底層抽屜的角落，觸碰到了一個堅硬冰涼的物件。

​顧遲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他幾乎是用指甲摳著抽屜底板，將那個巴掌大的黃銅盒子拖了出來。

盒子上的鎖扣已經氧化發黑，卻依舊透著精致。

​“一定在裏麵...... 一定在裏麵......”

他喃喃自語，指尖好幾次滑過鎖扣都沒能打開。

盒蓋 “哢噠” 一聲彈開的瞬間，他的呼吸驟然停滯。

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躺在盒子最上麵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離婚協議，而是一雙織了一半的嬰兒毛鞋。​

米白色的毛線柔軟細膩，針腳細密得幾乎苛刻，看得出編織者花費了多少心思。

可其中一隻隻織了半個鞋幫，孤零零地搭在另一隻完整的鞋上，像一個永遠無法完成的遺憾。​

顧遲的心臟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眼前發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手將毛鞋撥到一邊。

毛鞋下麵，壓著一張早已泛黃的驗孕棒，上麵兩條鮮紅的杠，在昏暗的光線下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是那個被他親手放棄的孩子。​

是他說 “事業剛起步，養不起”的孩子。

顧遲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都渾然不覺。

​“還有...... 協議......”

他咬著牙，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伸進盒子最底層。

指尖終於觸碰到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他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顫抖著將紙抽了出來。​

展開的瞬間，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幹二淨，連嘴唇都變得慘白。

那不是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