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糧配方的事,在蕭燼不著痕跡的幹預下,被我弟以“證據不足”輕輕放過。
華淺大概也沒想到,前世對她言聽計從的守護神,這一世竟會反過來調查她。
她安分了幾天,但終究按捺不住。
國宴上,我弟為了彰顯文風昌盛,設了以詩會友。
華淺作為相府千金,自然當仁不讓。
她一襲粉裙,嬌怯怯地走到殿中,略一沉吟,便誦出一首讚美塞外風光的七言絕句。
滿座皆驚。
皇帝更是龍顏大悅,當場賞了她一柄玉如意。
我坐在角落裏,端著酒杯的手,猛然收緊。
這首詩,是我寫的。
前世十五歲那年,第一次隨父皇巡視邊關,有感而發。
從未示人,隻藏在我的書稿裏,死後被我弟付之一炬。
華淺,她不僅偷我的東西,還偷到了我前世的驕傲上。
我看著她在殿中接受讚美,臉上帶著羞澀而得意的微笑。
她甚至還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柔聲說:“些許拙作,讓陛下見笑了......”
“隻是淺兒聽聞,長公主殿下也頗善詩詞,不知可否指點一二?淺兒怕,是自己無意中,與殿下的某個舊作雷同了呢?”
好一個“雷同”,這是在暗示我抄襲她!
那一瞬間,積壓在心底的厭倦、煩躁,盡數被一股冰冷的怒火取代。
我本想當個廢物,奈何總有人想踩著我的屍骨往上爬。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在所有人看好戲的目光中,我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華小姐這首詩,確實不錯。”
我慵懶地開口,“頗有我十五歲練筆時的風範。”
華淺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我不理她,繼續道:“不過,邊塞風光,何止一種。光有悲涼,未免單薄。”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緩緩吟詩。
一首念罷,不等眾人反應,我緊接著又念出第二首。
最後,我的目光直視著臉色煞白的華淺,一字一句地念出第三首。
一首接一首,直接讓她連話都插不進來。
而這三首詩,無論氣魄、意境還是格局,都遠勝於她。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著我,包括主位上的皇帝和蕭燼。
華淺站在那裏,渾身發抖,一張小臉毫無血色。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腦子裏的“係統”此刻正在瘋狂報警:【警告!任務受阻!獎勵凍結!】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甚至沒有辯解,隻是用絕對的才華,將她的偷竊行為,變成了一個貽笑大方的笑話。
“華小姐,”我朝她微微一笑,“現在,你還覺得是雷同嗎?”
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滿殿或震驚、或嘲諷的目光中,搖搖欲墜。
我看到蕭燼的眼神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探究,甚至是一絲欣賞的複雜目光。
他看著台上光芒萬丈的我,再看看台下搖搖欲墜的華淺,前世那厚厚的濾鏡,似乎正在一片片碎裂。
國宴結束後,華淺當眾受辱,對我恨意更深。
而我,在這次“被迫營業”後,隻覺得更累了。
剛走出大殿,一個人影攔住了我的去路。
是蕭燼。
他一身玄色錦袍,身形挺拔如鬆。
“那些詩,當真是你做的?”
他問,聲音低沉。
“不然呢?”我懶得跟他多說。
他卻側身一步,再次擋在我麵前,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相府最近與邊關將領通信頻繁,小心。”
他將玉佩交給我“若真到山窮水盡、無人可信之時,捏碎它,無論你在何地,我都會來。”
我腳步一頓,抬眼看他。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後宮爭鬥的小打小鬧,我還能應付。
可一旦牽扯到兵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華淺,這是要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