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拿著那個同心結,去了裴景淮的書房。
他正在看兵書,聽到我的腳步聲,頭也未抬,不耐煩地問:“何事?”
我將同心結遞到他麵前:“景淮,你還認得這個嗎?”
他終於抬起眼,目光落在同心結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可下一秒,他便冷笑一聲,伸手將同心結奪了過去。
“一個破結子,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他把玩著同心結,語氣輕蔑。
“戚月,收起你這些博取同情的把戲,我既已許諾秋玉平妻之位,便不會再更改。”
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這不是把戲!”
“這是你親手送給我的!你說過,見結如見人,此生不負我!”
“此生不負?”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若非你用兄長的恩情逼我,我怎會娶你?戚月,是你先毀了誓言,是你挾恩圖報,逼走了我真正心愛之人!”
他口中的心愛之人,自然是殷秋玉。
原來在他心裏,我竟是這樣不堪。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殷秋玉嬌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景淮,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她端著一碗參湯,弱柳扶風地走了進來,滿臉歉意地看向我:“姐姐,妹妹知道今日之事讓你受委屈了。”
“我思來想去,心中實在不安,知道姐姐有了身孕,身子要緊。”
“我特地親自熬了這安神補氣的參湯來給姐姐賠罪,還望姐姐不要嫌棄妹妹笨手笨腳。”
那參湯的氣味古怪,嗅到之後我隻感到一陣惡心反胃。
於是護著肚子連連後退:“我不喝!”
裴景淮還待說什麼,此時殷秋玉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同心結上。
隨即呀了一聲:“姐姐,這同心結真好看,可是將軍送你的定情信物?”
“都怪我,若不是我,你們也不會......”
她說著,眼眶又紅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景淮立刻將她攬入懷中,看我的眼神愈發冰冷:“與你無關,是有些人,不知廉恥,妄圖用一個死物捆綁我一生。”
他說著,竟當著我的麵,將那枚同心結,扔進了燒得正旺的火盆裏!
紅色的絲線瞬間被火焰吞噬,卷曲,化為灰燼。
就像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我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幹。
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一股熱流不受控製地從腿間滑下。
“啊——”
我痛得彎下腰,額上冷汗涔涔。
裴景淮皺眉:“又在耍什麼花樣?”
殷秋玉卻像是被嚇到了,驚叫一聲,手中的參湯失手打翻,滾燙的湯水盡數潑在了我腳下的地麵上。
我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地向後摔去,後腰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
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隻看到裙擺下蔓延開的,那片刺目的紅色。
我的孩子......
裴景淮也愣住了,他看著地上的血,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可當他看到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殷秋玉時,那絲慌亂立刻變成了怒火。
他衝我低吼:“戚月!你就這麼容不下秋玉嗎?為了陷害她,竟不惜用自己的孩子做賭注!你好狠的心!”
我躺在血泊裏,聽著他的指責,耳邊嗡嗡作響。
我好像,再也哭不出來了。
那晚,鏡中的戚月沒有哭。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快亮時,她才輕輕地開口,聲音平靜。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看著我,眼中含淚:“戚月,這三年你受的苦,太多了。”
“我不該嫁給他,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愛上他。”
是啊,不該愛上他。
“我答應你。”
“三日後,戚家嫁女,但新郎,不會是裴景淮。”
她頓了頓,最後說道:“所以,戚月,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