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淩洲說這些時,定是存了幾分報複姐姐的心思在的。
我猜他心中一定想著:
花清溪,小爺我給出去的東西,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你不想來小爺身邊,有的是人想來。
可我不在乎。
從推開沈淩洲房門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以前隔三差五送給姐姐的綾羅綢緞,而今三倍五倍地送到我跟前。
再沒有人敢對我上下其手,因為沈淩洲會打斷他們的腿。
哪怕是用我來和姐姐賭氣,沈淩洲也將我寵到了極點。
我的日子風生水起。
直到這日,我回府時正好撞見姐姐被門童驅逐:
“姑娘,你這個月已經來過十二次了,回回都說要把小侯爺送您的東西物歸原主,但每次都不見你把東西帶來。”
“您還是走吧,小侯爺已經成親了,不會見您的。”
姐姐看見我後,臉色微變,訕訕地笑笑:
“我忘帶了而已,下次,下次我一定帶來。”
“你又得意什麼,不照樣連個名分都沒有?”
擦肩而過的時候,姐姐對我說,“你死心吧,沈淩洲連我都不見,更不會見你的。”
我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巴掌。
姐姐笑臉一白,倉皇離開。
再次見到她,是在義莊。
我花五千兩銀子拍下娘親生前帶過的一隻鐲子。
掌槌的一錘定音便要落下,程文硯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萬兩。”
四目相對的一瞬,姐姐故作驚訝地捂著嘴:
“原來是滿溪啊,你怎麼沒在樓裏啊?前幾日我還撞見你去了侯府呢,今日又是陪哪位官家來的啊?”
她的聲音並不小。
眾人異樣的眼神看過來,議論紛紛:
“誒,那程文硯程大人,不是花滿溪的未婚夫麼?怎麼給花清溪贖身了?”
“現在有錢給花清溪買鐲子,也沒錢給自己未婚妻贖身?”
“那花滿溪在青樓待那麼久,見個男人就討好諂媚,誰知道還是不是清白之身?我要是程大人,肯定也不想認這個未婚妻。”
程文硯也失望地看著我:
“花滿溪,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自甘墮落,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現在就送你回滿花樓,我會盡快為你贖身......”
他說著,便要上前來抓我,卻被我後退一步躲開:
“我用你多管閑事嗎,程文硯?”
程文硯臉色一白。
我則直接看向那隻鐲子:
“三萬兩,我跟。”
姐姐低低一笑:
“雖然這隻鐲子對我很重要,但是滿溪喜歡的話,文硯,我們還是讓給她吧?”
“你先給我贖身這事,她已經很不滿了,別再因為一個鐲子,傷了你們的感情。她再怎麼自甘墮落,也是你的未婚妻......”
她這話無異於火上加油,程文硯攥緊手指:
“三萬五。”
“四萬。”
“五萬兩。”
“八萬兩。”
“滿溪,你還是適可而止吧。”姐姐擔憂地看著我,“你不是賣藝不賣身嗎?怎麼能拿得出來這麼多錢?可別一時衝動,去做了傻事。”
就差直接說我這些錢是靠出賣皮肉得來的了。
程文硯沉著臉看我,他正要開口。
台下突然傳來沈淩洲的聲音:
“小爺我點天燈!”
一時間,眾人嘩然:
“小侯爺怎麼突然來了?難不成又是為了清溪姑娘?”
“那肯定啊,小侯爺對清溪姑娘的好,咱們可都是親眼見過的。”
“不過以清溪姑娘寧死不屈的氣節,小侯爺這次的示好估計又要付之東流了。”
我心下一沉。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步步走來,我卻一眼也不敢看。
姐姐有句話說的挺對的。
程文硯也好,沈淩洲也罷,他們的目光都直追隨著他。
而我不過是沈淩洲的退而求其次。
眼見有人捧著鐲子走過來,姐姐麵上閃過一絲得意。
她頓時挺直了腰板,佯裝生氣道:
“又想用幾個臭錢來侮辱我?”
“算了,滿溪,沈淩洲的東西我不會收的,你喜歡的話,等下我直接給你就是了。”
還是那副施恩的語氣。
但是下一刻,那隻鐲子被直接捧到我跟前。
迎著程文硯不可置信的眼神,沈淩洲將我拉到懷中:
“夫人今日還想要什麼,小爺我全部點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