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呼吸一滯,心臟又在隱隱作痛。
程文硯盯著我的眼神格外矛盾,似有悲痛,也在矛盾。
但是我活了兩世,我很清楚不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改主意。
果不其然,程文硯蹙眉開口道:
“滿溪,你聽話點兒。”
“沈淩洲不是好惹的,你姐姐一個人留在青樓,他隻會更加肆無忌憚。”
“你且再等等等我,我會盡快接你回去的。”
“接我?”我盯著他笑出了眼淚,“若我說,昨晚我爬了沈淩洲的床,沒了清白,你還會娶我嗎?”
程文硯整個人愣在原地,半晌後,麵上閃過遲疑。
明明已經知曉了結果,我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沉。
程文硯歎了口氣,伸手想摸摸我的頭發,“別拿清白開玩笑,我知道你隻賣藝不賣身。”
我立刻偏頭躲開。
程文硯愣了一瞬,手懸停在空中:
“別鬧了,滿溪。”
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
姐姐點頭附和:
“是啊,滿溪,你氣惱文硯給我贖身我也能理解,但清白是大事,你不該拿來開玩笑。”
“文硯也是擔心我會被沈淩洲欺辱,不過你放心,沈淩洲想要的是我,他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我冷笑一聲,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不是挺清高的嗎?怎麼,這時候不嫌這些錢不幹淨了?”
說起來,程文硯用來給姐姐贖身的銀子,都是我這三年在青樓裏,低聲下氣地從那些男人身上求來的。
姐姐臉色微變,頓時紅了眼。
她捂著紅腫的臉頰,偏頭往程文硯身後躲,委屈又倔強地哭:
“文硯,要不你還是先給滿溪贖身吧。”
“大不了沈淩洲想強要我時,我寧死不屈,一頭撞死在柱子上,隻要你們能來給我收屍就行......”
我再次揚手,卻被程文硯抓住手腕:
“花滿溪,你鬧夠了嗎?向你姐姐道歉!”
“隻要你和清溪道歉,我還會為你贖身。”
“不用了。”
我用力甩開他,一把從他腰間搶走訂婚玉佩,將眼淚憋回去:
“我們的婚約已經取消了,你我也當兩清......”
“花滿溪!”程文硯打斷我的話,“道歉!”
“沒聽她說婚約取消了?”
懶洋洋的聲音帶著不耐煩從身後傳來。
程文硯臉色一變:
“小侯爺,我這就帶她們走。”
說著,他便要來拉我,卻被沈淩洲伸手攔下:
“別太貪心了啊,程大人,你隻能帶走一個。”
程文硯愣了下,陷入遲疑。
我暗暗掐緊了手指,盯著他看。
沈淩洲撩著眼皮子,笑得譏誚:
“怎麼,這會兒不怕小爺搶人了?”
大概是怕沈淩洲橫插一腳,程文硯勉強笑笑,歉疚地向我看來一眼,便連忙拉著姐姐離開。
擦肩而過的時候,姐姐在我耳邊留下一句話:
“沈淩洲也好,程文硯也罷,都是我的。”
沈淩洲回過身來,輕嗤一聲:
“你在他的眼中也不過如此啊,滿溪姑娘。”
我張了張嘴。
沈淩洲在姐姐眼裏,也不過如此啊。
可這話我到底沒說出口。
程文硯前腳剛給姐姐贖了身,沈淩洲跟賭氣一樣,後腳給我贖了身。
捏著賣身契要出青樓時,沈淩洲突然叫住我:
“滿溪姑娘,小爺抬你入府如何?”